八了一下

忍不住在人類語言學課上,和S老師八了一下關於語言發生的問題,從語言學扯到手語研究,後來扯到生物學,汗,我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會離題千里。S老師的解答意料之中情理之外: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我們可以討論討論blablablabla,但是blablablabla。最後總結陳詞,這語言符號確實是具有任意性的啊……

真是沮喪。不過奇怪的是,怎麼北食二樓的生煎今天這麼好吃,汁水呲到對面的荊總碗裡了,她哇哇大叫。

又想起昨天的普通語言學教程精讀課,說起文字改革和推普工作,勾起我無限的傷心。我呆坐在那裡,心裡想,如果有生之年能夠看到正體字得到恢復、看到方言得以發揚,也就不枉此生了!

10月8日記

說起來很無趣,早晨腫著眼泡起來,喝杯茶,聽了一會收音機,下樓去吃早飯。買了一塊蛋餅,隱隱回憶起來自己以前好像是不吃蛋餅的,但以前吃的是什麽呢,一時也想不起來。看窗口琳琅滿目的早飯,也總覺得好像是少了點什麽。不過也沒有細想,腳底飄忽地走到餐桌前啃蛋餅喝豆奶,然後才想起來,啊,我的生煎,我的生煎呢。

看了一上午的句義語法,覺得自己快要看到吐了。但午飯還是吃了很多,而且還吃了一杯雙皮奶。撐得肚肚圓圓,沒法趴著睡覺,所以午覺也沒睡好。爬起來來以後面無人色,決定寫字。於是拿了剛買的九成宮來練。練到兩點多又哭喪著臉繼續看句義語法。看了一下午一無所獲,想起語言學群里有很多大牛,可以問問他們,於是上網詢問,果然都是大牛,大牛,七嘴八舌就解了我的疑。是我太笨,太笨。

晚上跑到南區去吃麻辣燙,一個人。很舒服。回來的時候在步行街上買了一杯奶茶,一手扶著車把,一手擎著奶茶給嘴巴吮吸。橘黃色燈影刷刷地往後倒去了,真是快樂。真是希望一路騎下去沒個完,一路喝下去不見底。

去奶棚拿牛奶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一直在宿舍樓下徘徊的小野貓。分明是餓極了,又不敢親近人,見人就躲,在遠處喵喵叫喚。我於是拿牛奶逗引它,它猶豫過來,拿爪子試探地抓了抓我的手又迅速躲開。我從來不把自己的牛奶施捨給貓,但這次不知為何動了惻隱之心,倒了一小杯給它,用封瓶子的鋁箔盛著,它才小心翼翼地探過頭來啜那薄薄的一層冰牛奶。這其間好幾次下手捉它,都被它逃脫了。半小時後我主動放棄,嘆一口氣,心中充滿挫敗感。喝完瓶中的牛奶,拔腳走了。

今天中午騎車吃飯的時候又遇見了那個金髮碧眼的小正太。小正太看起來一歲左右,常常坐在童車里,由一個鄉下阿姨推著滿校園逛。我印象很深的是阿姨推著他總是健步如飛,這讓我十分同情那小正太。有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在舊書店買書,舊書店的阿姨是安徽籍,安慶人,正與我說話,那個阿姨推著小正太溜過來,書店阿姨似乎與他們已經很熟絡,上去逗小正太,作勢打他的左胳膊,小正太嗷嗷地叫喚,拿右手摸摸左胳膊,咧著嘴要哭,還往前撲著要還手。可愛的模樣無可名狀。聽阿姨說他爸爸是美國人,在這裡教書;他媽媽在這裡讀書。(汗,但願我是聽錯了)

今天見到他們時阿姨推著他走在相伯路上,小正太出神地看著草地上玩球的大孩子,大聲道,我的球,我的球。阿姨推著他一邊健步如飛一邊說,你的球你的球,怎麼是你的球,那不是你的球。

小正太又大聲地嘟囔著什麽,我已經騎遠了,聽不清楚,但小正太不斷重複的字眼分明是第三聲,那214的調值小正太讀來抑揚頓挫。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眾所周知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習得的難點之一在於聲調,外國人學習漢語常常不分聲調。但兒童將漢語作為第一語言習得的時候,聲調卻很少出錯。觀察兒童學習漢語,往往分不清將舌上音念成舌頭音,這是聲母難以掌握的一點,韻母是否會有從含混到清晰的漸進過程我還沒有想到,但似乎從未有兒童牙牙學語時分不清聲調的情況。

這是什麽原因?是什麽原因讓祖祖輩輩說著印歐語系語言的小正太如此清晰地念著214?是不是操沒有聲調的語言的人對聲調的感知是逐漸退化掉的?

再說另外一個事情,來復旦以後覺得世界實在太小。剛開學沒多久發現高中同學李就住在我樓上,再後來發現輾轉幫過我忙的一個陌路人居然是朋友的朋友。昨天晚上又發現,一直很喜歡的美眉作家艾米張,就住在我旁邊的宿舍樓——我早該想到的,中文系就住在我旁邊。

艾米張美眉很和善,而且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以德以仁,奈彼豺狼

行吟三顧鹿鳴,今天總算如願。午飯過後被帶了過去,我吃完中飯就雷打不動要睡午覺,所以先騎小車回去呼呼。

下午送走行吟,快上車時行吟終於決定把上海書店的十三經買回——大學書城打半價。為節省時間由我騎車去買,回來的時候怕他趕不上火車,於是騎得很快。在國定路上一輛電瓶車超過了我,車上的阿姨回頭詭異地看了我一眼——注意,是看了我一眼而不是看了我的十二寸小馬一眼,路上常常會有人盯著我的小馬看,但我本人體態臃腫,顯然不及我嬌小玲瓏的小馬有魅力,賺不取多少回頭率。所以我想了一下,回頭看了看,這時候看見一個比看見花斑蚊子趴在我腿上吸血還要讓我震怖驚悚的畫面——那是一只W子,一只成年W子,一路小跑費勁地跟在我後面,手伸向我的挎包。一般來講我是把挎包背在前面,但騎車的時候比較擋事,所以在車上就會扯到後面去。在學校里我的警惕心向來不高,我很樂意相信校園是非常非常有安全感的地方。這次是在校門外,距離鑲嵌有復旦大學校徽的鐵柵欄不及五米遠的自行車道上,我習慣性地甩在了後面。

W子看見我回頭,立刻閃身跑到了我的左邊。我也扭過頭去,大聲地、粗粗地罵了一句,想死啊!W子立刻返身跑了,一邊跑一邊“咻”地吹了一聲口哨。我回身摸了摸包,還好,沒有被劃開,手機、錢包俱在。怒火熊熊燃燒,這,這簡直是明火執仗,欺人太甚。但也無可奈何,而且還心有餘悸,如果當時它使壞搡我一把,我恐怕會摔得頭破血流呢。

回來的路上看見一大塊牌子,上面寫著,全國各族人民大團結萬歲。我立刻在心裡諒解了那位W子,那位W子筒子一定是沒看到過這個標語,否則就一定不會偷我了。

再後來在地鐵上看晚間新聞。似乎是兩岸故宮珍寶聯展,展出有一幅行樂圖,裏面的美眉穿明褙子,領口處露出盤扣。下面巨大的標題好像是清宮美女著漢服,凸顯滿漢融合。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咧著嘴是想哭還是想笑。千百萬人鮮血,就這樣被一筆“融合”輕輕抹去,一絲痕跡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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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太危險了,我還是宅在校園里吧。所以給自己的博客改了名字。

消失

今天和行吟還有華師的槿生去了上博,晚上轉上來的時候又去古籍書店轉了一圈,不務正業地,買了兩本字帖兒。

古月鹿鳴博師今晚依然關門,行吟又未能如願。於是三人(還有一位實在不能提及姓名)回去在燕園的小橋上坐了許久,我很鬱悶。這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仁兄似乎總是能看穿人心思,走到邯鄲路上的時候我正想著我怎麼最近愈發自卑猥瑣了,他就猛然來一句,你是不是心裡特自卑。我那時真嚇了一跳。後來在小橋上聽兩人談及各種學術問題,我又一個人鬱悶地拖著腮聽他們說,他又猛地來一句,蛐蛐兒正傷心呢,這橋下面都是它流的眼淚兒。

後來又正告,蛐蛐兒,多讀書。最好從別人視線里“消失”。

唉,他是我良師。

文獻男們

十點多拖著幾近殘廢的身軀回宿舍,灌一杯涼茶,收拾東西去洗澡,回來後對著電腦喝下一杯冰牛奶。

這個白天過得很無趣,對著句法-語義界面研究發了一天的呆。對論元實現始終搞不懂它是講什麽的,於是第二章整個一章都很迷茫。而且一遇到NP、VP這樣的東西,我就非常上火——晚上果子狸說到這個問題,我用力點頭,心有戚戚焉。

不過這個晚上過得實在是太好了。行吟、果子狸、老馮,還有蜾蠃,一行四人,在紹酒香饕餮。四人舉杯,桌子上空三瓶三得利啤酒中間魚目混珠有一罐可口可樂,上面還插著一根很蘿莉的吸管。這大約就是目前我的處境,老馮是中心的,果子狸是中文系的,行吟是北大古文獻的,而中間夾了我這麼一個不尷不尬的MTCSOL。更要命的是行吟與老馮都是文獻科班出身,果子狸雖說是語言方向但也有文獻“前科”。三人說起文獻八卦連菜單也不願看讓服務員很是生氣,我也很鬱悶地在一邊夾烤鴨吃。

其實是很開心的,吃完飯去萬象看書,甫一進書店,四人就作鳥獸散,我跑到語言學架子前面做高深狀,他們三人跑上樓分頭看文獻和古籍去了。這時候的書店極好,一個顧客也無,只有上面三人踩在木質地板上的仄仄聲響。

從萬象出來以後商量著帶行吟去鹿鳴看看,沿著四平路慢慢踱,踱到鹿鳴發現關門了,踱到博師發現也關門了,踱到古月還是關門,於是又緩緩從國權路走回來。夜色十分的好,月朗星稀。他們繼續說著文獻八卦學術八卦,我插不上嘴,於是就微笑著聽。

老馮走在最後,忽然說了一句,我走不動了,你們背我走吧。過了一會他又說,我希望我現在突然就消失了。過了一會又說,我希望我現在羽化升仙了。過了一會又說,你們打我一頓吧然後叫120來把我接走。過了一會走到南區本科生宿舍邊上了,他又說了一句,我餓了。

我忍不住大笑起來。(老馮不讓我寫到他但是不寫到他太沒意思了所以很不厚道地寫了這麼多沒有經過他同意)

晚上上網遇見豪哥,問行吟在這邊怎樣,我說行吟的長髮目前很有憤青的趨勢。又聊了一會,想起豪哥也是文獻學的博士,突然心裡頗覺奇怪,怎麼這幾年盡認識文獻男了呢……果子狸是學語言的但是文獻功底亦讓我自慚形穢,在非洲街三人行書店逼仄的小間里果子狸與行吟相談甚歡(老馮同志溜號了),而我只有傻眼的份兒。而他們每每提到中心的學生,總是用六點起床去中心看書晚上十點多回宿舍來概括——師兄也是這麼說。

誒,當真要好好讀書啊,像文獻男們學習。

10月4日記

見到行吟、果子狸。

果子狸很帥,行吟頭髮又長了許多。

他們來我宿舍放東西,進我宿舍的時候我很欣慰他們沒有叫出啊啊啊書好多啊之類讓我覺得很無語的話。果子狸從眼鏡片後面掃了一下我的書櫃,淡淡道,你的書不會就這麼點吧?這讓我大舒一口氣,畢竟是中文系的啊。然後他盯著綠色的藝文館十三經兩眼放光磨刀霍霍。呵呵!

晚上很疲憊地了電腦,看到烏鴉在線上,我說很困哦。他說,那就睡吧。我說,我趴著呢。他說,躺床上。我說,好主意。然後我就爬到床上,呼呼大睡——今天是大晴天我把被子拿出去曬了所以現在被子上那陽光燦爛的味道讓人心醉神迷——睡到八點半,爬起來,收拾東西去洗澡。

實在是太墮落了。墮落得連我的博客都失去了文采……

路遇

晚上將近九點才坐三號線回學校。對面上來一個十分帥氣的少年,蜜色健康的皮膚,鬢角很整齊,架著眼鏡。並不瘦,甚至略有點嬰兒肥。皮膚很好,但是看起來並不奶油。穿休閒裝,牛仔褲,運動鞋,背帆布包,塞著耳機聽歌,玩手機。

年輕真是好,那麼秀色可餐。

後來上來一對夫婦,都很胖。婦人懷裡抱著小小的蘿莉,很小很小但也很胖,小手握住母親飽滿的胸,睡得很熟。丈夫很胖很臃腫,眼睛很小,一直幫女兒掖領口、把襪子往上拉。婦人一直看著懷裡女兒熟睡的臉。唉,我還是那麼不喜歡小孩,剛才那小孩入睡之前神似她父親的小眼睛一直盯著對面的我看,目光里充滿了敵意和優越感。我也很憂愁地看著她,不一會兒她就睡著了。

也許這個臃腫的中年男人,就是前面下車的那個翩翩的美少年。

後來到江灣下車,等公交。馬路上射來一束刺眼的綠光,我一邊躲避光束一邊尋找光源,從某輛出租車里射出來的。於是躲到人群後面,周圍的人也有些疑惑。後來綠燈亮起,車流緩緩開動,我看到那輛出租車里坐著一群哈哈大笑的中東人。頓時心裡極度不爽,當時很有種衝動,走到馬路中間把那群雜種拖出來暴打。

心情大壞,我很久沒有去關心讓人煩躁的民族問題,偶然遇到就觸動了冷寂已久的民粹神經,咬牙切齒,怒髮衝冠。

上了車之後又遇到一個煩心事情,剛坐上一個座位,站在我身邊的老頭兒就非常不安分!我怒極反笑,都五六十歲的人了,怎麼還毛手毛腳的。想大聲罵他一句,想想算了,男人都要面子。看到前門上來一個更老的老者,我於是站起來把座位讓給他,自己躲到後門去了。

怒火沖天,從國權路往邯鄲路上走,抬頭看見天空中飄著幾枚孔明燈,又施施然起來,終於是回學校了呵。終於是自己地盤了呵。在外面總是很緊張,尤其是今天在地鐵站看到中亞人臉孔,就立刻躲開。

我以為相輝堂門前的草地上會很熱鬧,我以為會有大聲唱歌的男生女生,會有星星點點的燈火,結果騎車到那裡發現只有三四個人聚在那裡打牌,旁邊聽了一輛自行車。

晚上給汪老師打了電話,聽到久違的大連話心裡很開心,想跟著說兩句,已經很生硬。

想起中午給院長發短信,院長回道,有時間回來看看罷。當時很想哭。給大脆說了,大脆說她鼻子也發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