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

早晨起遲了,做了個大掃除,把客廳打掃了一頓。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我於是拿著拖把拖得酣暢淋漓。其實我不是討厭做家務的,只是對不喜歡的地方,就不願意付出罷。埋頭苦幹的時候我想到了老大,不知道她以前怎麼能容忍那麼邋遢的我……i

下午練字,練了幾年的顏體,因為考研扔掉了。考研過後第一次拿筆,居然都不會懸肘了,過了好一會才適應過來。不過感覺蠻好,似乎是比以前好看一些了……

晚上收到一封郵件,很是開心。

事關包子

和老馮同學一起去上圖,前一天晚上我就在QQ上提出,準備一些食物,明天中午就在館里吃好了,外面比較貴。老馮同學更堅定,不用帶,我記得上圖附近有包子鋪。然後啰啰嗦嗦地和我說起國圖旁邊的包子鋪。

下了很大的雨,讓人心煩意亂。我們打傘走出地鐵,順著高安路在梧桐樹下慢慢走過去。走到圖書館門口我想起包子的事情,於是回頭對老馮說,如果圖書館附近沒有包子,我就打死你。老馮跑過去用一口京腔問門口保安,請問這附近有包子賣嗎?保安很肯定地指了指東邊,然後朝北彎了彎手指,從這兒拐過去,高安路上,就有包子鋪!老馮很得意地看我。

進了圖書館以後老馮更得意了,因為我們分明在空氣里聞到了很濃厚的包子味道。

然後辦了上圖的讀者證、看書、不小心闖入六十周年的拍攝現場非常無聊地當了一回不明真相的圍觀群眾不過得到一個梨形的便箋本還是非常高興的我總是對小小的禮物感到驚喜和開懷。

下午兩三點出了圖書館,我們興衝衝走回高安路,尋找傳說中的包子鋪。走到一半我突然大聲笑起來,在雨裡笑得直不起腰,眼淚都出來了。老馮沒有笑,他很鬱悶地看著前方的包子鋪,“伊麗包子店”,從門臉來看似乎已經關門很久了。

後來我回過神來,問老馮,爲什麽剛才走過來的時候沒看見呢。老馮依舊沒有從打擊中振作起來,依舊很鬱悶地說,因為我們只看見“伊麗”,沒看見“包子店”。他是指“包子店”三個字被雨篷擋住了。我又忍不住大笑起來。

流水帳

無它。上午英語課,正式發現老師是一枚香蕉。

然後在南區買毛邊紙一卷,電池二,地圖一。

中午吃飯糰一卷,餛飩一碗,一不小心就吃多了。瘦削的女孩子一定都很有定力,我想。

下午上課,方言學。歎氣,一碰到語音的問題,我就發懵,始終沒法入門。

晚上繞了一個大圈子,不提。

明天和老馮去上博。

丹桂飄香

中學時每次運動會,我們班的入場詞都是我寫,這讓我十分痛苦。每一年我都提筆寫:金風送爽,丹桂飄香,現在向我們走來的,是高一(二、三)一班的同學們……

我其實不知道丹桂飄的香是什麽味道的。不過復旦有好多桂樹,最近都開了花,校園裡飄著若隱若現的桂花香,捉摸不透地燻著我的腦門。在這之前是夾竹桃,我好幾次想寫到相輝堂兩側的夾竹桃,它的花期真長,從我們進校,到桂花上來。它們開得又那麼好,滿樹深綠的葉子和粉紅的花朵。我每次騎車都會從那從夾竹桃下過,倏忽騎過去的時候抬頭聳起鼻子聞垂下來的花。

上午的申老師的課,我本來想上一半就溜走到我親愛的北食去吃午飯,我快餓死了,但是申老師中途居然沒有下課……我只好安慰自己,那就繼續聽半節課吧,反正定力不夠,也唯有這樣能管住自己了。下課後沖到北食,饑腸轆轆,雙膝發軟,望著一長排的窗口大流口水,高興地邁著小短腿往前沖。沖到前面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掏掏荷包,啊,沒帶飯卡。

下午幹嘛了呢,睡覺、看書,晚飯過後吃了一支夢龍,齁甜。我現在發現自己有個很不好的傾向,飯後好像總愛吃一些點心。譬如今天中午,買了一杯布丁,其實我也不愛吃零食尤其是甜食,但總覺得自己沒有飽……

寫的什麽亂七八糟的。

看來以後都不能翹課了

上午訓詁學課,我坐在第一排托著腮看大屏幕。汪老師從來是對著他自己的電腦講課,不抬頭的。

下午上的漢語作為第二語言教學,說到現漢的一個問題。不難,不過班裡大多是新聞系轉來的同學。我這個科班出身的於是blablablablablabla說了一通。老師從眼鏡片後面看了看我,下課後攜花名冊飄然來到我座位前,問,同學,你叫什麽名字,以前哪個專業的。

我心裡一沉,完了,看來以後都不能翹課了。

然後滿足地嘆一口氣。

朋友們

整個一天都十分疲累,英語課上又被老師點名回答問題了。不管怎樣,被老師關注著總歸是好的,至少提醒自己不犯困。當然犯困也不至於,早上喝了濃茶的。

中午石頭和鄭世超都來了。下午湯姆帶著海客和套套來了。電話里湯姆問我晚上有沒有空,我說下午有課,一想是方言學,於是問他們去不去聽。如我所料,這幾個方言狂人一聽是方言學課立刻精神抖擻,在電話里直說好好馬上就來。未見海客時便已在SKYPE里領略這位“粵語如西飛片之清純正太嗓音發音人”純美堪與DJ媲美的嗓音,見真人以後更加確定了爲什麽他的好友印象里充斥著“正太”的字眼。竊笑。

三人都是工科生,湯姆是同濟學室內通風管道設計的,小正太海客是科大少年班數學系的神童,套套學的是汽車。但是三人在方言學課上的表現讓我這個科班出身的學生自慚形穢。陶老師在上面說什麽他們幾乎都能接上而且隻字不差。課後海客興衝衝去找陶老師討論關於太湖片不是來源於吳語而是來源於官話的問題,討論到下堂課打鈴他才帶著一臉滿足感回來。後面湯姆已經寫好了一到十和天干地支的廣韻擬音。

我只有坐在旁邊眼巴巴看他們討論的份兒。

晚上一起吃飯,聊得十分盡興。其實我也沒說多少話,他們說話我常常插不上話的,要么是討論方言,要么是討論Win7。我只是騎著車沉默地在前面引路,心裡很開心,因為很久沒有讓心這樣熱鬧過了。

週六

想到一件事情。那天近代漢語課上,老師說“端的”、“委的”都有原委、緣由的意思,所以又有“端由”的意思。記憶里“的”沒有表原因的意思,所以猜測,“的”也許是“由”的假借,或許可為“喻三歸定”提供證據。只是猜測,記在這裡mark之。

晚上在安康吃的燒烤。我不愛吃燒烤,但是很喜歡那裡的氣氛。年輕的復旦人在那裡聚會,幾十人齊齊站起舉杯,歡呼聲一片。還有一群人向一對情侶起哄的,齊聲喊,喝交杯,喝交杯,喝交杯。周圍的桌子上坐著三三兩兩的學生,喝酒、吃燒烤。我看向窗外,森森的柏樹上面是高高的黑色天空,還有一彎新月。

對面鄭世超滿足地嘆一口氣,說,這一個月以來吃得最痛快的一次,以前總也吃不飽,但又吃不下。

回去的路上想到人類語言學課上佈置的預習任務沒完成,頓時驚恐萬分,回去開了郵箱,發現明天的課取消了,偷偷松一口氣。

明天石頭會來吧。但我忘了明天有課的。

音樂會

上午上的近代漢語,還是講敦煌變文,還是講廬山遠公話。

晚上去體育館聽了多明戈的音樂會,其實我喜歡聽單純的交響樂演奏超過喜歡那個小老頭賣力地飆高音,那個指揮十分優雅。不過私以為,他與宋祖英合唱康定情歌,是十分的好聽的。

一個人

上午的外語教學心理學課上與老師飚嚴式國標,大快。面有得色地發短信給大脆,我又忍不住得瑟了,怎麼辦怎麼辦。

要不怎麼叫多行不義必自斃呢,下午就出醜了。現代漢語專題研究,我沒在好好聽,在抄專業英語單詞。過了一會老師問“張先生責怪他自己。”中的“他自己”是什麽成份。我心想,這考小孩兒呢?然後小聲說,賓語。老師沒睬我。然後坐在中間的現漢牛人們齊聲用好聽的女聲答,照應語。我這才反應過來老師在講指稱和照應……於是又鬱悶了,下回不在課上干別的事情了。不過這堂課實在乏味,講的是外國語言學史,實在是強迫我回憶考研么……

課間在衛生間又遇見了宋周熹,笑眯眯與我一起走回教室,與我說昨天聯誼會上的表演。這個韓國女孩子的熱情讓我覺得還不太習慣,因為在大連看够了韓國人的冷臉。

找到了960同學以前說的賣紫菜卷的地方,買了一盒明蝦壽司。先不說口味,價格就比來處貴了一半。不過味道的確很不錯,量也很大,胖墩墩的,裏面裹得盡是亂七八糟的蝦兵蟹將。我可以不用追思離我遠去的來處的韓國壽司屋了。

實在覓不到賣米線處,只好找到北食二樓桂林米粉代之。吃了兩口就覺得out of chemical,於是撐著下巴懷念稻花香,懷念冬天里吸溜著鼻涕和大脆還有芒芒一起吃一鍋米線的時光,湯的味道那麼鮮美。

下午下完課以後一個人在南區騎車亂竄,覺得很孤單。孤單真是讓人覺得輕鬆又沒來由地憂傷。

奇怪,當時我并不覺得很傷悲

我每天早晨起來看到窗外細雨濛濛就心煩意亂,無休無止地下了三天了。上午英語課的時候看到有陽光從窗簾縫里以為放晴了,結果出門以後發現老天臉色慘白,鮮少見到那樣白的天色,果然從食堂出來以後又下雨!就這樣下下停停一直折騰到晚上。下雨也算了,可是下雨了還那麼熱!在光華樓里上課簡直像是在蒸籠里。鬼天氣太不招人喜歡了,本宮想回大連!

英語課上老師指著我叫我this lady,然後叫我define the love。我想了想,說是It is that you want to have baby with him or her 。全班哄堂大笑,我的臉頓時很紅。其實我想說,is that you drink tea with him,read book with him,listen to him,smile at him.

我從來沒發現英語課那樣的有意思,英語老師頗有憤青氣概,腆著圓圓的肚肚,說不標準的mandarin,說很好聽的english,有時會穿插評論時政,憤憤然模樣。

早晨醒來時犯困,喝下兩大杯濃茶,直接導致我心悸出冷汗,一直到中午,連食慾都沒了。懨懨地去吃午飯,正碰見師兄和他室友,於是一起吃午飯。不記得聊到什麽,說到專八,師兄陰鬱地說,我覺得復旦考博英語比專八難多了。

我頓時傻眼。

下午的人類語言學,費勁地看英文教材,聽老師講解,身邊三個女孩子,都很沉默用功。我熱得呲牙咧嘴,也不好拿講義扇風,於是也做乖順模樣。講義里有entomology,老師順延到etymology,問我們可曉得有個詞與entomology很像。哈,這正撞我槍口,於是張口說出etymology,老師從電腦後面伸出頭來看看我,又縮回去,問道,曉得是什麽意思么。語源學。我老老實實答道,在心裡竊喜。

後來老師問,可曉得culture的語源。中心學漢語史的一個姊姊說是mutual。我心裡想,學語源學果然有用的,憑感覺,culture,ure應該是個派生出來的詞尾。

方言學課也很有意思。說到拉博夫,陶老師說,拉博夫宣稱,他研究的不是社會語言學……是寂寞。底下皆大笑。我想起陶老師的校內,似乎對網絡語言很敏感的。

課下一個韓國女孩子過來翻看我擺在桌上的教材,問我在哪裡買的,我給她寫了網址,她抄下兩本書的書名。而後她絮絮地與我說話,問我姓名,我於是寫下我姓名,教她念我的姓。她又給我寫她的姓名,宋周熹。而後問我是不是中文系的,我艱難地想了半天,覺得說國交院來旁聽的她想必也無法理解。最後點點頭,說,算是吧。她笑起來,問我,今晚的聯誼會去嗎?我想起在果子狸的博客上看到,今天週三好像中文系確實有聯誼會的。我心裡緊了一緊,半晌才說,我今晚有課,去不了了。她又笑著說,今晚她也有課,但是她要表演節目的,所以必須要去。

奇怪,當時我并不覺得很傷悲。我有時候常常會想,雖然我那麼地恨大連大學,但我一點也不後悔當初的選擇,我感謝上天讓我遇到了我的老師,我的朋友,體會如此多的世情。所以同樣的,也許若干年後當我走出MTCSOL的陰影,我仍然會感謝,感謝上天賜予我的痛處,和幸福。不論是沮洳,還是鮮花,它們應該都是我路上的摯友。

藝伎回憶錄上老年的小百合在影片的結尾說,你不能要求上天,多一點陽光吧,或,少一點雨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