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華

暑假很快就要過去,我在手機里翻看這個夏天拍的照片,像一個老人一樣感慨韶華奢侈與易逝。

看了幾本通論,毛毛詩翻了幾頁,背完一本雅思英語(不過全忘了),抄了幾筆小篆,廣韻和拉丁語進度寥寥,古天文和中醫草草翻去幾頁——學業進展大率就是如此,可道之處不多,懶人終究是懶人。學會了唱歌,這一點怕是這個暑假最令我開心的事情,感謝小胖。

我還是愛玩,總覺得和朋友們在一起玩是最好的時光,所以害怕面對今後不得不面對的現實生活。可是我們都老了以後,誰來陪我玩呢。爲什麽只有我,遲遲不願長大。

從大連回來的火車上,路過山海關。四年憑T131來來回回,多數時候是和小胖一起,有時候單獨一個人。想一想覺得很飄渺,不知今後一起坐火車回合肥的人是誰,想來是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從蚌埠回合肥的火車,居然沒有買到坐票,於是在廢棄的水池上坐了兩小時,對面的女孩子來得晚了,只好蹲在地上,車廂里很悶熱,女孩子很漂亮很清秀。

在金寨路高架上拍到的合肥的雲彩。

枯燥的毛毛詩

阿婆家的蒲扇,我小時候總愛搖那個碩大的扇子,自以為很有趣。

我唱歌的朋友們之 豬豬。

我唱歌的朋友們之 小胖。

小胖的POSE。

8月22日縱貫線,場館外面。

那些燈火,其實很寂寞。

縱貫線

昨晚縱貫線合肥站,在開場後二十分鐘和豬豬跑進看臺,錯過了開場,然而也無暇惋惜,因為震得頭髮直立的音響、沸騰的人潮,和炫目的燈光已經撲面而來,擊得我幾乎無法呼吸。

這四個可愛的老男人,首首歌都讓人想流淚,想呐喊。

他們那麼近,那麼遠。

年輕

上午打保齡球,和小胖以及他的兩個高中同學。我的成績是慘不忍睹。每每小胖提出新鮮的玩法,總是我最不擅長的,比如唱歌,比如打保齡球。有一回居然向後扔去,他們三人笑得抽筋,我氣呼呼撿起重新扔,居然又扔了個滿分。他們於是建議,每回要扔出去之前,先向後扔一下。

中午去風波莊吃的飯,酒酣處開始划拳,他們教我划拳,教會我之後的結果是我贏了他們三個。一桌子熱熱鬧鬧,服務員都在旁邊看我們划拳。

下午又去唱歌,前幾天悶在家裡想到底怎樣唱歌好聽,好像有所得,今天便正好試一試。一試,居然都說好聽。大為驚訝,小胖又點了保留曲目,天路,要我一起唱,於是站起來飚高音。飚到最後我莫名其妙地停下來,問道,剛才那個是我的聲音么?他們說,不是你,難道是靈魂附體了么。

嗓門歷來響亮的我,終於找到了唱歌的竅門,於是拔高音對我而言就不在話下。我興奮不已,自高中畢業開始頻繁在KTV唱歌以來,我好像終於找回了自信——以前的我是看到KTV就打怵的。這得感謝小胖,如果不是那天他寬容地聽我的難聽的歌聲,並且告訴我應該怎樣唱,也許我至今也不會想到要去好好想想,到底應該如何唱歌。

日復一日

這些天頗覺憋悶,週末和朱迪猴子他們瘋玩一圈之後回來,便懶洋洋看書,不在狀態。按照我這樣的速度,怕是到老也讀不完毛詩。

又讀完了柳營的樹鬼,隱隱觸到最深處痛,作者口氣又頗為蒼老,十分不願看下去,然而還是看完了。覺得和自己看過的小說都不一樣,不喜歡作者沮喪憂愁的風格,卻又十分喜歡其中多處比喻句,例如“兩人的腳步聲像兩條長長的帶魚,沉沉地飄在後面。”之類,讀來像一個神經質的陰鬱的小孩。

今晚在新班級的群里說了很多話,然後後悔,爲什麽還是改不掉呢。

明天又可以出去玩,透支週末,想來是我失去了耐性么。

後天就可背完雅思英語了。

子寶

我今天終於相信,我的子寶死了。

被我溺死了。我只不過澆了一點水。它這個夏天發的十來顆芽全部齊根爛掉,長出了斑白的黴點。

我其實還寄予希望,希望它還能長出什麽來,但恐怕只能是蘑菇,或者是木耳。

去年十一二月,考研的時候從光伸門口的花草店里買回,放在圖書館里,它一接觸太陽就打蔫,我只好放它在角落里,於是它茁壯成長。從大連運回合肥,一路顛簸,沒有死,卻死在淺淺一汪水裡。

難過,早知道就不買回來了,爲什麽要養著它卻要傷害它致死呢。

它有一個好聽的名字,那是一個乳名。

抱怨

被催著找對象,說來說去其實兩年來沒有什麽變化,無非是叫蜾蠃去見那個據說很有男人味很負責任的胖子。其實他有沒有男人味是否負責任胖不胖都與蜾蠃無關,蜾蠃只是不會考慮任何一個本地人,來拴住自己奔向自由的雙翼。但是口乾舌燥地拒絕了半個小時他們仍然對蜾蠃抱有希望,這讓蜾蠃深覺疲憊。

而且明天還要去外婆家,說是慶祝自己考上名校,而蜾蠃一想到會有那麼多親戚向自己發問和教導就覺得頭有兩個大。他們好為人師,誨人不倦春風化雨。他們愛說,蜾蠃,我跟你講,你要記得,啾啾啾啾,啾啾啾啾;他們又說,蜾蠃,你走向社會以後,要記得,blablablabla。他們總是要拿蜾蠃的長髮說事,總說,蜾蠃,頭髮太長了,像個農村人,要剪。他們不知道恰恰是他們促成了蜾蠃對長髮接近變態的依戀和保護。

從什麽時候起蜾蠃開始厭煩這樣千篇一律的寒暄和人情了呢,蜾蠃的脾氣越來越不好,蜾蠃的耐性也漸趨消失。蜾蠃慣於以沉默來保護自己,然而有時候覺得沉默帶來的傷很隱忍,潛伏得很深。

口乾

我的子寶是賤命,我捧著它看,天天照料它,帶它曬太陽,幫它打掃,它於是就蔫掉以抗議我的溺愛。我發狠將它放在角落置之不理,它又欣欣向榮起來,發了十來顆芽。我想起有一個月沒有給它澆水,擔心它渴死,於是澆了了一點點,結果當天下午它就蔫了!

我終於覺得自己不適合養耐寒的植物,因為我是那麼愛喝水,每天都要喝掉大量的水,所以總設身處地地為那些仙人球、子寶著想,它們那麼努力地生長,又那麼久不喝水,會不會口乾呢。

大約也只有我每天生活在缺水的恐慌中,抱著水壺一時也不肯停歇,起床要喝,睡前要喝,吃飯前要喝,吃完飯要喝。在床邊放一杯水我才能安然入眠,旅途中總是讓水壺滿滿的,隨火車的步伐晃蕩不歇,讓我心安。

光陰

不知外面溫度幾何,有沒有太陽。窗簾拉得厚厚的,屋內打了空調。書和筆記本散落各處。

抄廣韻進度很慢,我想以這個進度等我老了也抄不完。我的字還是那麼醜。

腳傷未愈,走起來一瘸一拐;腮上被液氮凍得哆哆嗦嗦的一枚小瘊瘊還在干擾素里掙扎;這些天我的胳膊上手背上好像長了些許細細長長的毛毛;鏡中我的眉眼分明在變老。

有時候一轉念會想起大連大學,想起它乾巴巴的早點,想起晦暗的走廊,想起圖書館,想起澡堂,想起牆體開裂、墻灰剝落的宿舍,想起我的室友。未來充滿了未知,不知我還有無機會,再回到那個地方,吃一塊金槍魚紫菜卷或者梅花糕。我在網上看到一句話,大意是說希望自己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還在小學課堂上,老師正在朗誦,春天到了,大雁從南方飛回來了。我想到了大一的時候趴在大學英語課堂上睡覺,Liquor在講台前咆哮。不由微微有些疑惑,我這是在懷念大連大學嗎?我是真的不喜歡她,但我憐惜自己栽種在那裡的年華。

毀掉的週一

週一的一天,總是懈怠又哆哆嗦嗦的。早晨起遲了一個小時,所幸沒有影響到背英語單詞的進度。中午又起遲了一個小時,整個下午基本上廢掉——天文學看了一兩張紙,拉丁語看了三四個單詞,廣韻抄了若干個字。晚上看小說看得津津有味,還沒看完,睡覺了。

大率總是週末兩天瘋玩,帶壞了我的週一。今天就好一些,起得早早的。昨晚也沒有失眠。

任繼昉先生的語源學,快要看完了,或者說是翻完了、摸完了。其實任繼昉先生這本書寫得的確很好,看得如此粗糙,實在是有點暴殄天物,不知道以後有沒有時間或機會重新認真看一遍,也許也只能當做參考資料翻一翻了。翻來翻去,終於想通,任先生是殷老師的師兄。他們都治語源學,並非是沒有關係的。

書中有一處寫到任先生另有一本書叫做漢語語源學史。大笑,覺得這對師兄弟很有意思。

睡不著,不是失眠

昨晚睡不著——只是睡不著而已,不是失眠。我不願承認自己是失眠,我一向堅信,我是彪悍的,我從不失眠,從不。但爲什麽自從回合肥以來,就沒哪個夜晚是挨到枕頭就睡下的呢。昨晚躺在床上看書,看到十一點關燈睡覺,折騰到十二點半,疲憊不堪也悶熱不堪,爬起來開燈開窗,繼續看書。看到兩點半,覺得眼睛像是糊了一層眼S,怎麼揉也揉不乾淨,於是復又關燈睡下,不到五分鐘昏然入夢。

早晨八點多被豆漿機的聲音吵醒,心裡很是不愉快,不明白自己是怎麼了,回合肥以後夜夜如此。我歸罪於,合肥天氣太悶熱我又忘記開窗,或者是我睡不慣家裡的涼席,或者是牛奶喝得少了,或者是心情不好,野心和焦灼躍躍欲出。

我想起大連我那髒兮兮但是四季如春的小床,臭烘烘的薄被總是被我弄成一個橢圓的窩的形狀,讓我在裏面睡得扁扁的,暖暖的,只露半個蓬頭在外面。小床靠牆的那部份堆滿我的小東西,兩個大連王格麗老師做的布老虎,一個猴子送給我的口袋貓,一個狐子送給我的毛絨狗,瘋狂的U口鍵盤一個,書若干本,橡皮筋和絲襪散落各處。無論冬夏這張床和這張薄被總是讓我哪怕在最不開心的時候覺得適意和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