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綦和名偵探蛐蛐

給李強輝上課時收到匿名短信一則,語句不通的,云,因為中肯地對某人的文章進行評論而遭到人的不高興 這種人算是什麽啊?——因為語句不通,做了小改動。

不解,也沒有回,我很少去回沒頭沒腦的短信。遇到詐騙的短信,我一般會回一個,戇婢養的,再發就去死。

而後這個陌生號碼又發來,我ruung-ruum-qhwan,我是打擊學術盜版的民間人士,千萬不要讓章炳麟、黃侃氣得從墳墓里跳出來詐尸。——章炳麟的麟寫錯了。

那段字母分明是古音擬音——上古音或是中古音,而短信里又出現章黃,自然不可能是發錯了,或者是惡意的騙錢短信。

醉心于古音擬音,一定是網上語言學圈子里的,又請我的師祖出面將我一頓罵,這人了得。

於是回撥過去,問是哪位。那邊一句匆匆的粵語,你系邊個啊?而後掛斷。

過了一會又來一則短信,你系邊個啊,我唔知呢啊!暈。

我回頭把前面的短信看了看,豁然開朗,ruung-ruum-qhwan,那不就是凌嵐軒么。於是在冷冷的空氣中笑起來,回道,你是子綦。

爾後又有短信來,呢個人煩唔煩啊,我話畀呢知你系唔系紊錯人啦,搞乜野呵,我而系家作野。

我看不懂粵語,然而這則短信是隔了很久才發過來的,於是我心裡愈發有數。

首先,能夠在短信里報出章黃二人名者,少,應當是語言學圈子里的。我的老師和師兄自然沒有時間也無這等童心玩這個遊戲。其次,如果我認錯人了,你打電話來,定要解釋清楚,為何說了一句就匆匆掛斷呢?答案只有一個,粵語說得并不好,怕說多了露餡。再者,如果是不耐煩,那么又何必發兩條來提醒我認錯人了呢。還有,第三條很長的短信隔了很久發來,知道爲什麽嗎?因為你粵語不好,花了很多時間組織。

有這等時間這等童心以及醉心于粵語的,自然你小琪琪了。即便是沒有那個ruung-ruum-qhwan,也知道是你了,小孩。

想必他很有挫敗感,用普通話回,請用江淮官話給我通話,本人不慣於用胡語。

彼時我在車站,在薄涼的夜色里輕輕地笑起來,撥通小孩的電話。即便是如此喜歡粵語,這個河南小孩還是一口河南口音的。

原來是論文的事情,他頗有些憤怒,認為我太不謙虛,無視淡淡的評價。

真是冤枉。

無論如何,將近兩個月莫名其妙的冷戰莫名結束,倒也是極好的。小孩子綦。

唱歌的生日蠟燭

早晨出去吃早飯時,聽見宿舍樓下草地上微弱的生日歌。

粉紅色的生日蠟燭躺在濕漉漉的草地里——昨夜雨疏風驟——生日蛋糕盒躺在垃圾桶里。

可以想象昨夜場景,一場歡騰的派隊,蛋糕,生日面,歡唱的蠟燭。

而後肴核既盡,杯盤狼藉,相與枕藉,生日蠟燭和蛋糕盒被丟棄在垃圾桶,蠟燭還在不知疲倦地唱,身上披滿深夜的露水。

它孤零零在垃圾桶邊睜眼到天明,用殷紅的嗓子歌唱沒心沒肺的生日快樂,直到聲音越來越微弱。

這是我每次在路邊聽見生日蠟燭唱歌的聲音,就要走過去取出電池的原因。

http://hi.baidu.com/shenzhaichine/blog/item/bbf4b1028fe88e0b4bfb5134.html

最快樂的週五

上午的課很有意思,李索老師粗略地整理了伯希和2514號小雅鹿鳴給我們看——敦煌寫卷應當這樣整理,異文應當這樣羅列。而後五臺電腦又同時運轉,到處拷文件。下周將8G的四庫拷下來,一想到這個,就很興奮。

於是開始分工,擬在這個學期里整理完詩經,於是我們幾個開始分工。李索老師看向我,我笑,我還是整理孝經吧。

於是李索老師點點頭,你還是整理孝經吧。

而後云運學姐問,是不是敦煌詩經都在這裡了?

當然不是,如果還有,咱們還要上北京去看呢。李索老師說。

我悲傷地說,你們去吧,再見。

給研究生上課的時間是上午八點到九點半,但通常是從八點半上到十一點半,一個上午在不知不覺中就倏忽過去,不知世外是幾時。

中午嗷嗷地跑到實習學校蓋章,而後又嗷嗷地跑回學校給大一新生開會。李索老師讓我給大一新生講一講,大學四年應該怎么過。

不幸的是,準備的好好的,到臺上居然忘了好多,委實不是我風格啊……

附,整理詩經,老師說,看朱熹詩集傳,馬瑞辰毛詩傳箋通釋,陳奐詩毛氏傳疏。

伏案

Sayuri和蘇小妹皆習慣於趴在圖書館的桌子上午睡,并非那樣舒服,只是長久占據那塊地方,方不會被圖書館的老師將占座用的書盡數收去。

我自然喜歡高質量的睡眠,但是昨天一不小心睡到三點半,浪費了一個下午大好時光,大慟,坐在床上拿頭撞墻。既而決定,考研之前再不會躺在床上午睡,和Sayuri蘇小妹一起趴桌子。

本來是無論如何也不習慣的,只是前一段時間在二中實習,早去晚歸,自然沒辦法讓我蓋著我那床薄被心情愉快地四仰八叉,所以不得不改變習慣,趴在桌子上小憩;而後國慶七天,在津橋商學院上政治國慶班,依舊是早去晚歸,且課堂知識量太大,負擔很重,午睡質量變得尤其重要,七天下來,竟然可以頭一枕在胳膊上就能進入睡眠。雖然起來後全身骨頭酸疼,但腦子畢竟是清楚多了。

今天中午在圖書館午睡,和Sayuri蘇小妹吃了幾顆葡萄之後,皆昏昏然睡去,而後兩個高跟鞋女子篤篤走來,聲勢浩大地繞圖書館地下室走了一圈,又轟轟烈烈地拉開凳子。當時百分之八十的人都趴在桌子上午睡,被吵醒後皆憤怒又迷惘。我勉強抬起頭朝她們的背影投去憤怒的一瞥並且詛咒她們一輩子嫁不出去之後又倒頭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鈴響起,是開發區一中的孩子,我勉強應付了幾句,又昏睡。

又不知過了多久,電話鈴又響,我憤怒地抓起手機,來顯上顯示的是,院長。

此時大腦不甚清醒,混亂地想著,嗯?是室長么?不對不對……那是殷老師?也不對……哦,是李索老師啊。

於是清醒了大半,哆哆嗦嗦地接了電話,李索老師慣常的溫和口氣,秋石啊,在哪呢?

哦,在圖書館呢。

是嗎。李索老師很開心,我以為你在睡覺呢!

啊……我很不好意思地擦擦口水,說,我在圖書館睡覺呢。

不知何時蛻變

左胳膊和肩膀處鈍痛,不知何種原因,苦惱。

昨天晚上在五路車上遇見李索老師。彼時我正坐在後排神遊,忽而前排橫坐著的黑衣老者沖我歪頭微微笑,我瞪眼仔細地看,呀,原來是李索老師。

於是很興奮,沖李索老師招招手,從後面跳下來坐到李索老師旁邊去,笑瞇瞇跟李索老師嘮嗑。李索老師在教師樓下了,我還在興奮地微笑。

真是個傻孩子。總是一顆童心,不知何時蛻變。

雜記

良心發現,今天沒有什麽事情,卻跑到實習學校去了,真是犯賤,跑到實習學校後發現初三考試,占用了我們那間教室,我們不得不在接待室里看書,那么矮的沙發茶几叫我怎么看書啊。於是決定在吃飯前回學校,等我收拾好東西準備回學校吃雞腿的時候,老師突然闖入,看見我很開心地讓我下午監考,並且用很通情達理的口氣說,我知道你考研,你只用在後面坐著看你的書就行,上面由王聰看著。

我拼命呲牙,擠出一個微笑。

老師一轉身我就拿頭往墻上撞,哦,上邪!爲什麽我不早走一步,監考是多么無聊多么浪費時間的活動!

所幸將這個活交給了其他同學,我得以脫身,甩了書包在背上,開心地去吃雞腿了。

鄭相民的媽媽將我介紹給另一家需要中文教師的韓國人家,小孩叫李強輝。李墻灰,這個名字有個性。小孩長得巨丑,在電梯里飛速地把我從上到下看一遍,我懶得看他,頂著電梯門發呆。他的哥哥則是一張典型的通古斯大醜臉。

更糟糕的是,李強輝的漢語說得細碎,兩人交流半天,皆疲憊。因為漢語水平太差,連HSK教材都無法用,只能給他搜羅更初級的教材。

他的態度倒是很好的,比鄭相民隨和許多,不過不過,我還是很喜歡給鄭相民上課。

長大后我就成了你

七天政治國慶班天昏地暗,沒時間洗澡,這是十分恐怖的事情,我覺得再這樣下去我就會長出蘑菇。於是今天早晨起床時殺氣騰騰地想著不去實習了,一定要洗了澡,洗澡最重要。

結果九點多的時候接到同學電話,十點十分我講課,洪雁老師會來聽我講課。

這是比長蘑菇還要恐怖的事情,於是丟下手裡一切東西嗷嗷地跑了。

快要到學校的時候忽然刮起大風,像神話電視劇里的鏡頭,飛沙走石一點也不夸張,梧桐樹葉紛紛撞到我懷裡,我差點覺得自己要被卷跑了,過了一會緩過來,發現自己吃了滿口沙子。

講那個煩死人的備了一萬遍的《橋之美》,我一點也不覺得這篇文章美在哪,但不幸的是,我把它講得很美。所謂妙手回春是么?那可是花費巨大成本,我搬出六首詩來襯托它包裝它。

結果是同學在下面帶著笑意竊竊私語,當下有點惶恐。然而洪雁老師微笑,說,他們都很佩服你,張口就能背出來。

其中還出了點錯,寫板書的時候寫錯了字,臺下當即有人指出,我雖然背對著同學,但立刻紅了臉,因為一向將寫錯別字作為不可忍的錯誤。於是故意放慢寫字速度,等臉上的紅褪了才緩緩回頭。

洪雁老師在走廊上,柔聲對我說,看到你在臺上講課,總會想起大一教你們時,你幫老師拿麥克風,拿完麥克風後直接從桌子上跳過去,那個場景怎么也忘不掉。

我也溫柔微笑點頭,在洪雁老師面前,人也不自覺溫柔起來,然而心裡在驚恐地哀號,我怎么不記得了呢,我大一的時候竟然這樣傻?

你講課是沒有問題的,洪雁老師依舊微笑,無論是念詩的時候,還是目光環視的時候,都很自信,聽你講課,真的是很舒服的。

我微笑不言,許久才說,老師,從大二開始在大工城市學院第一次給大學生講課的時候,我就在模仿您。

洪雁老師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又說,總之,希望和你不要斷了聯繫,你在我心中,總是和別的學生不一樣。

考研艱辛,苦盡甘來

煉獄一樣的政治國慶班終於結束,下課之後七個人在路上大聲歡呼,興起時要玩老鷹捉小雞,然而三公子的姑娘覺得在路上玩這個,太傻了。

唉,可惜可惜。

七天,每天無不是早起乘車,放下書包即開始聽課,一節課兩小時,中間十五分鐘休息,一上午上兩節課,而後是午飯,稍稍能夠輕鬆些,七個人拼了長桌坐下,嘻嘻哈哈研究菜譜,又嘻嘻哈哈吃飯,算是枯燥冗長的一天里最大的樂趣。酒足飯飽後披著衣服趴在桌子上睡半小時,而後又是精神高度緊張的一下午,到了五點多方覺解放,懶懶散散地收拾了東西,七個人在路上釋放心情,打鬧一路。

這樣難熬的日子,很難過,然而因為線條單一,所以又覺時間倏忽過去。

於是忘記了久坐于板凳上雙腿的腫痛,以及肚中的飢餓,只記得開心的事情,例如拿輔導班上賊眉鼠眼的變態男調侃;例如飯店里呴咸呴咸的飯菜;例如講馬政經的徐之明拖長了腔調的“完蛋了~~~”

人總是輕易忘卻苦難的事情,小時候被燙傷,現在看到腿上的傷疤時,會想起那時的情景,已然忘卻當時的疼痛,卻清晰記得那些好吃的補品。

我於是在輔導書上寫下,考研艱辛,苦盡甘來。

回去時在五路車上遇見偷兒兩個,我將書包抱在懷裡,偷兒未能得手,黃姑娘的挎包被拉開,所幸及時發現。

只是最近心態很不好,應當記得,欲速則不達。勉之勉之。

還有九十七天。

Sayuri、蘇小妹,和旦旦

仿佛又回到高三,密密麻麻的考點難點,一桌子的記號筆,滿手的筆痕,以及筆記本空白處的鉛筆畫仕女圖。

這四天先後聽了李海洋的馬哲、徐之明的馬政經,接下來三天還有某某某的毛概、某某某的鄧三。兩個小時一堂課,信息量十分大。

這樣的滿堂灌,實在是讓人吃不消,每天最盼望的事情是七個人餓得饑腸轆轆眼放綠光在陌生的津橋商學院尋覓飯店。

好玩的事情是,這段時間里流氓、楊小孩和我都有了一個考研專用綽號。

某日流氓用一臉被蛤蟆咬了的表情對我和楊小孩說,南大的BBS居然叫小百合。流氓是要考南大法碩的,於是我和楊小孩開始叫流氓——Sayuri。

楊小孩考蘇大現代漢語,於是我說,那么你就叫蘇小妹好了。

那么我,就叫旦旦。

今日據考研還有,一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