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當像以前一樣

接連幾天做噩夢,昨天因為太累,一宿無夢,噩夢終于結束,就像來的時候一樣突兀。

我夢見我和另外三個姑娘被惡魔掌控,我們反抗,逃脫,回到了原來的世界,到最后卻絕望地發現即便是這樣,也依然在他的掌控之下。

我夢見面目模糊的男性,在泛著銀白色金屬光澤的電梯里,我靜靜立在他身邊,靠在他肩頭。軟語溫存,笑靨流連不去。

夢境變得模糊,我又夢見,我抓破了自己的臉。

寢室里八個人走了五個,一下子空曠起來,我和老大去洗了澡,然后回來收拾寢室,收拾了一下午,腰酸背痛。沒想到把書從床上騰下來以后,我的床……居然可以這樣大……今天晚上我可以四仰八叉地睡啦。

昨天逛街意在散心,沒想到心情更差,今日沐浴、收拾豬窩,倒也沒有時間胡思亂想。看來我應該讓自己忙起來,像以前一樣,發狠地看書、賣衣服。

記日記,還是記一些有價值的吧,不管是有病呻吟,還是無病呻吟,都該是絕對的支流。

氣死我

高教版的古代文學史實在是很混賬。我決定另找版本來看。

下午去逛街,想散心,但是接二連三被小人攪擾,窩了一肚子火。

我在勝利地下,看著鏡子中的自己,今天確實比較土……沒有戴簪子,頭發很隨便地用露出橡皮筋的黑色髪繩扎起來,穿土里土氣的牛仔褲,稍微好一點的是牛仔掛,背著紅書包,看起來像逃學的中學生。

就因為這個,居然被老板娘鄙視。

氣死我,她一雙靴子還沒我一只涼鞋值錢,還跟我來這套。

然后出門,居然遇到兩個維子動手動腳,給我一頓罵。

削蘋果,蝴蝶簪子

昨天本姑娘第一次削蘋果。

并非我懶,衣來伸手飯來張口,而是在家吃蘋果從來不削皮吃,洗一洗便了。況且,蘋果皮清脆爽口,我更愛吃皮。昨天突發奇想,覺得萬一以后嫁入婆家,讓咱給削個蘋果,大大咧咧說不會,俺在家從來不削皮。這樣會不會被人當作是ET呢。

以前家里有一個手動的削蘋果機,吧蘋果插在三根銳利的鐵柱子上,轉動手柄,轉啊轉,蘋果皮就源源不斷地呲了出來,神奇得很哪。我非常喜歡擺弄這個東西,雖然并不喜歡吃蘋果——我不愛吃水果除了西瓜。

寢室里的姑娘們吃水果都很勤,也都削蘋果的,削蘋果技術最好的當然是我們的老大,那個流暢啊……和我們家的削蘋果機一樣的速度和質量……幾乎沒有斷的,幾乎可以再重新包回去……

我于是開始人生當中第一次削蘋果。

我是左撇子,于是左手拿水果刀,別別扭扭地開始削,她們說,刀刃應當沖著自己,這樣對面前的人,是一種禮貌。

我于是對著自己。

五分鐘以后大功告成,我看著自己的佳作,愈發覺得它可以作為一個多面體拿到美術學院去做教具。

不過說真的,作為一個心靈手巧的左撇子,我削的第一個蘋果,還是很不錯的。

但是我還是不準備削蘋果——我喜歡吃蘋果皮。

早晨拿牙刷和牙膏狠狠地刷著我的簪子。我的蝴蝶簪子。

尖銳的簪子。無數人說過,哎呀,這么尖,好歹磨一磨再戴呀。

始終沒有磨,為什么要磨呢,每次它輕巧地貼著我的頭皮劃過,涼絲絲的感覺過后,頭發乖順地固定。

直到有一天它狠狠地扎了我的手,在我失神的那一瞬。

我握著它,它尖銳的冰冷的末端貼著我的靜脈,到底是我的脈動,還是它的脈動呢。

我握著它,叫它做出飛翔的動作,我的蝴蝶振振翅膀,在窗戶外面露進來的午后陽光下做出好看的鏤空的剪影,每次我站在鏡子前背著陽光戴上它,它都會立在我的發髻上給我一個近乎完美的剪影。

后來我決定,拿這個美麗的簪子叉肉吃。我在眾目睽睽之下拿著她叉了一個MM豆吃掉了。

后來我又將她戴在頭上,畢竟是蝴蝶,我不舍得。

在角落自己唱歌

中午的時候被開發區私塾的江老師當著諸多家長的面斥責得很沒面子。我微笑,只說是我們的責任,最后江老師也不好意思再斥,揮手放行。

出來以后長出一口氣,覺得自己很累,很辛苦。我不想哭。

晚上和我親愛的孫姑娘去吃飯,回來的時候路過南三食堂孫姑娘說要上去買可樂。

我聽見路邊的垃圾桶里有蠟燭唱生日歌的聲音。我于是湊過去撥開垃圾桶,找到了那個蠟燭。

我有這個習慣,看到唱歌蠟燭就會想辦法把他關了,因為不忍心看它在捧盡歡鬧過后躲在角落自己唱歌。

我面無表情,擺弄著她,這個時候孫姑娘下來,抱怨沒有可樂了,看我手里擺弄的東西,問是什么。

我說是蠟燭。

她說哦,從哪弄的。

我說,從垃圾桶掏的。

她昏。

回去的路上,快到宿舍的時候我對孫姑娘說,千萬表跟老大說我把垃圾桶里掏的東西帶回寢室啊,她能殺了我。

打開門以后老大面無表情說,去把從垃圾桶掏來的東西給我扔了。

我和孫姑娘幾乎笑得斷氣,老大哼哼一笑,說不知道我耳朵很好么。

口吃

文/遲訥

遇見一個人,有不輕不重的口吃,磕磕絆絆與我說事,我低下頭,只做聽不出,心裡萬分難過,不願見她這樣尷尬。

對口吃,我比平常人敏感許多,因為口吃曾伴我八年。從十歲,到十八歲。

十歲那年我上五年級,有一段時間突然發現,有時候咽口水時,會很吃力,卻似乎並非咽喉問題,它給我的感覺,更像是心理問題,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克服一個心理問題,大概不是簡單的事情。

英語課上,漂亮的英語老師讓我起來讀對話,我尷尬地發現,自己竟沒有辦法將這一段非常簡單的對話順利讀完,向來喜歡我的英語老師微笑著問我,今天你怎麼念得……磕磕巴巴的。我輕鬆地報以抱歉地微笑,心裡卻萬分恐慌,不知這是怎麼了,手中的英語書被我捏作一團。

很快,周圍的人幾乎都察覺出我的變化,上課回答問題時,下面有蜜蜂振動翅膀一樣微小的揶揄聲,那聲音讓我十分窘迫。

“結巴子……”他們說。

家人不解我的變化,又相當著急,不知道是哪裡出了問題,用盡一切方法糾正,毫無結果,於是我一下摔入陰冷的境地。

大約一個季節過去以後,我開始接受自己是一個結巴子的事實,因為同學們都是這樣說,老師們也用同情的目光看我。

再後來,印象裡,便很少有在公眾面前說話的機會了,包括上課回答問題,包括大小比賽。

並非我不敢,相反的,我自小虛榮心很強,是一個愛表現的孩子,所以無數次懇求老師,給我個機會,讓我鍛煉,求求老師。

“如果是小型的活動,也就算了,這個活動比較大,你若上了,集體榮譽誰來保證?”大概所有的學校,都把榮譽看得很重要吧。於是我拿著稿子失望返回,心有不甘,然而很快淡忘,畢竟,口吃,是我生活中一個不大不小的障礙,雖然很麻煩,但還不至於讓我失去信心。我將它稱為,瑣碎的麻煩。

自信,在我身上,往往表現為,雖然總是遭遇挫折,但是心態很好,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好容易有上臺的機會,在台下的時候,又總是惴惴不安,怕自己上臺出醜,因此總要盤算良久,如果口吃,該有什麼樣的退路。出醜不是沒有過,偶爾也有幸運的時候,不管怎麼樣,下臺後總是漲紅了臉,大汗淋漓,一個勁地問同學,我,我說得怎麼樣啊?聽得出口吃嗎?啊?到底如何?

總歸是出醜的時候居多了,然而我還是硬著頭皮讓自己出更多的醜,並非我出醜多了磨厚了臉皮,不再對廉恥有感覺,這種事情,哪怕出過再多的醜,也不會麻木,反復地痛,越來越痛。

已經無力鎮定自若地,面對台下帶著心照不宣笑容的同學,痛得筋疲力盡,想毫不在意地笑,卻比哭還難看。

口吃的感覺很奇怪啊,努力張嘴卻發不出聲音,像被捕撈上岸的魚,嘴巴一張一歙,其表情扭曲可想而知,然而心酸只有自己知道——旁人哂笑的臉孔、心內焦躁幾欲爆發的暗流。平常人可能真的無法理解,作為一個口吃的人,他面對眾人時候的惶恐和心酸。

也並非沒有嘗試過解決的辦法,從大聲朗讀課文,到含著玻璃球說話,甚至想過去醫院糾正。因為我,實在不願意去面對觀眾的揶揄和不知深淺的模仿。在這裡,告誡你,請不要模仿口吃,因為你不知道,這樣會將我們傷得,有多深。

結巴子的頭銜一直戴到高中,對於一個初長成的,愛面子的女孩子來說,這畢竟不是一個光彩的頭銜,是吧。

急切,又無可奈何,最終鎮靜下來,承認它是我的一部分,忽略它的存在,旁人譏笑時,我甚至會和他們一起譏笑自己。

但誰也不知道,我不甘心,我在暗夜為自己祈禱。在無邊的黑暗與溫暖裡,我給自己取名“遲訥”——訥,是言語遲鈍的意思。我相信,這是專屬於我的。

若干年後,偶然翻看到關於口吃的文章,我才恍然明白過來,十歲那年突然降臨的口吃,與幼年時期家人強迫我糾正左撇子有關。

有相當一部分的口吃患者,是因為左撇子遭到強制糾正導致的口吃——糾正左撇子會破壞左右腦的協調,造成口吃。我是天生的左撇子,從小拿筷子拿筆拿各種東西,皆是左手,快要上小學的時候,擔心學習寫字時會發生衝突,家人便以各種方法強迫我改成右手,打罵恐嚇無所不用其極。至今記得,每次吃飯,總是戰戰兢兢,一方面是無法忍受用右手吃飯的彆扭,一方面,得時時提防自己一不留意,就將筷子從右手順到左手,這樣必遭致家人的呵斥。

這個左撇子的習慣,至今是未曾改過來了,除了寫字發短信摸滑鼠以外,其餘皆是左手,左手拿筷子左手打球,甚至踢毽子也是用左腿。事實上,左撇子並未給我帶來不好的影響,我不覺得用左手有什麼不好。倒是這買一送一的口吃,讓我麻煩了這麼長時間。

知道這樣的原因後我有些茫然,心中並無多少難過,畢竟已經習慣了當前這樣的狀態,但是,心下,依舊隱隱作痛,心裡想著,如果當初沒有這樣,我現在,應該會輕鬆許多吧。

但是知道了原因,又如何。

總角之年,將大把時間用來糾正我的左撇子,豆蔻之後,卻要花多長時間來糾正我的口吃?

後來,上了大學,一個陌生的城市,沒有人知道我的過去,我有一種如釋重負地感覺,迫不及待地,想要擺脫這個讓我尷尬了好幾年的枷鎖。這個秋天裡我開始像一個羞赧的孩子,終於察覺自己身處這個環境的不協調,急急忙忙將自己衣服上破舊的補丁掖藏起來。

開始刻意地放慢說話速度,三思啟口,三思啟口。很快這變成習慣,習慣到感覺不到自己的緊張。

後來,回憶當時的念想,其實並非是主動地,興致勃勃地向口吃宣戰,只是不得已想躲開它,算起來,有八年抗戰,我很疲憊,也很脆弱。

於是整個冬天裡我都在四處地說話,說話,說話。有時候是主持,有時候是演講,有時候是朗誦,我這才發現,結巴的表像下,我是那樣地渴望表達。

冬天過去,有一天我在剛剛吐芽的柳樹下沉思,偶然發覺,已經有很長一段時間,上臺之前,我忘記去想那個曾經困擾我很多年的問題——如果上臺後口吃,我該怎麼辦。

因為,我已很久未曾口吃了。

朗誦工作室的一個學妹問我,她很害怕上臺,怎麼辦?我微笑,轉過臉,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問道,你聽我說話,有沒有覺得,有什麼不正常?學妹摸不著頭腦,半晌才說,沒有啊。

這就是了,我又轉過臉去,不再看她,像是在對她說,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我曾經是口吃呢,口吃了八年,未曾想過今天,我會如此流暢。

我對學妹說,口吃的時候我曾想,只要我不口吃,那麼我在臺上,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以讓我覺得畏縮的,我就可以“口無遮攔”地說話……如果我不口吃,該多好啊……就差這麼一點點……

所以,你比我幸運多了。

沒有和口吃做正式的道別,它卻悄然溜走,也許它的離開,並非是我的努力,只是大約是時間到了,它自然不留。我更願意相信,它是上天賜予我的一個禮物,讓我在我人生初長成的階段,磕磕碰碰地走過,我願意相信上天的睿智,和我的幸運。故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心骨,餓其體膚。

我靠在樹上,百感交集,感謝自己的隱忍,和坦然。

或許我更應該感謝陪伴我八年的口吃,佔據了我豆蔻和及笄年華的口吃,從十歲,到十八歲,我期期艾艾的少年時代。

考心理學

我剛剛考完心理學,成績可觀,一個小時不到的時間内交卷,大學三年,難得那麽爽快。奇怪的是昨天我還趴在床上哭喪著臉背那該死的多血質膽汁質粘液質抑鬱質。背五分鈡就換一個姿勢,趴著躺著坐著靠著跪著……

我於是到處發短信將我的不幸訴諸于人。

今天居然那麽順利,不錯不錯。

八號的文學史,要努力考阿,期中成績不好。四十分滿分,高日暉老師氣鼓鼓地說,居然有人只考了十三分。

我汗流浹背,偷偷在底下算了一下,擦擦汗,噢,還好還好,不是說我的,我十六分……

早晨考試的時候去的很早,我有時閒偷眼看窗外的大黑山,以及遠處雲霧中的童牛嶺。真好啊,人在山旁,就是仙呢。

昨晚校園網坏了。不好意思。讓諸位久候。

對自己深深的失望

早上考教育學,途中口苦得很,咽下一粒大白兔。

張美麗老師湊過來,看看我的卷子,咕噥道,快些做哦,不然做不完咯。

高日暉老師踱步過來,看看我的鞋,笑,鞋子壞啦。我大窘,笑。

李索老師巡考過來,我抬頭一看,赫然一張慈祥的臉,我笑,李索老師笑瞇瞇,端詳我的考試證。

考完了,我于是去網吧傳圖片,考的是否好,無所謂了,反正是無用的東西。我本是漢學宋學,何苦去做這等苦行僧。

這樣膠著,并且焦灼的狀態何時結束。

對自己深深的失望,嘴笨不說,懶惰、不務正業、脾氣暴躁、沒腦子……

寒假應當好好充電,讀書、日語、寫文章、書法……

這就是好朋友咯。

早晨起來手機里塞滿了節日祝福短信。

我一條也沒回……因為很困……對不起愛我的、我愛的朋友。

我起來的時候還在憤怒地生著三公子的氣,為昨天晚上的事情。

很長時間我一邊在寢室里干活一邊氣鼓鼓地想著昨天晚上的不快。實在忍不住了于是給三公子發去短信大罵。

半小時以后我鎖好筆記本,然后抱起我的硬盤怒氣沖沖地沖向文科樓,見到三公子先幫他把電腦屏幕和鍵盤清洗了一遍,再想吵架時,卻沒了火氣。

幾乎每次都是這樣,無論多大的火氣,一旦見面,就再也氣不起來。

這就是好朋友咯。

相片

還是沒有緩過來,早上起來,一年五班送給我的娃娃,就在枕邊微笑,我拽它在懷裏,看了看,忍不住想笑,十分地懷戀,希望以後有緣再見。

當時在現場上竄下跳,拍了很多照片,我現在手裏卻是一張也沒有。早上開一中高二的一個孩子為我傳來一張她用手機拍的照片,很喜歡,總算有一張了。

一年五班的孩子,如果你看到這篇文章,請你告訴有演出實況照片的人,如果可以,希望傳我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