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爛的車籃和手指頭

今天過得頗為混亂。早上起來史無前例地困倦,趴在英語課堂上萎靡不振。中午回去吃了一碗泡麵而後睡死過去。夢見了自己遲到了,還夢見了下午上課的S老師。嚇醒了,看錶,還有十分鐘到一點,又繼續睡,繼續做夢。一點後戀戀不捨,簡直不想去上課。無奈,還是爬起,騎車出門,到非洲街上買了一瓶水溶。這種酸酸的飲料一來提神,二來緩解下午上課地點西曬的燥熱。出門後發現書本沒帶。已經快要遲到了,我每次上人類語言學課都會遲到,私以為這不怪我,因為每次上課都提前十分鐘的。雖然已經快要遲到,但還是得回去拿書!

只好折回,在北區正門與一騎二四男車的男生正面相撞,砰然作響。彼時上課高峰,人流洶湧。於是我和那位倒楣的男生遭受整個非洲街和北區正門的行人的注目禮。

我和他居然都沒有摔倒。只是車籃撞得稀爛。我們都歎了一口氣,各自低頭檢查愛車。我扶正車籃,他問道,你沒事吧。我點點頭,也問他,你沒事吧。他也點點頭。各自欠身鞠一躬,上車繼續相背而去。

其實是我的責任,在上課高峰期逆車流而行,又睡得很迷糊,分明見他迎面而來,卻不曉得閃避,只知將後剎按到死。眼睜睜看自己狠狠撞將上去,酣暢淋漓。

呵。

重新騎起來之後似乎剛才因那一撞而凝固的血液又重新流動起來,運轉周身,發覺手指受傷,一片皮肉掀起,綻放一朵灰紅色相間的花朵。並不疼痛,但傷口觸目驚心,我趕緊放下手,緊盯前方目不斜視。我沒看見我什麽都沒看見。

於是乎整個下午都晃蕩著稀巴爛的車籃在校園裡穿梭,總疑心自己會撞上人,而事實也是屢屢出險,不知自己是怎麼了。

古籍所的美眉有非常好聽的名字,總讓我想偷來放到小說里,她見到我的手,大驚失色,遞給我一方紙巾,上面印有美麗的蝴蝶。我不愛包扎傷口的,但為了不辜負這美眉一番心思和這麼美麗的蝴蝶,於是輕覆於傷口之上,蝴蝶於是靜靜棲息在下午陽光里,一揭開就是淋漓傷口。

雜事記

上午十點的講座,早早去占位,門卻沒有開。有些疑惑,發短信問L同學,彼回曰,耶穌說,叩門,就給你開門。我大笑,不知如何回敬,只得以武力脅迫,你等著,見到你就打死。

只好與靜子坐在十樓窗邊的一排茶几前面,曬太陽,看遠處東方明珠電視塔,金融中心。難得的閑逸時光,被上午九點多的太陽曬得有些懶洋洋。這裡適合做什麽呢,這裡不適合看書不適合談情不適合聊天,倒是很適合發呆。

會議室門開後忍不住一陣驚訝,啊,和上回古文字講座的會議室還略有區別。大很多……會議桌是圓的,周圍擺了四個小桌,像太極旗。我不止一次在光滑的樓里心生感歎,她多像霍格沃茨啊,早年我窹寐思服的地方。去霍格沃茨顯然不太可能,但光滑的樓還是滿足了一半,至少處處給我這個劉姥姥以驚喜。

講座內容雖然不是我想聽到的,但很新,讓我有些驚異。

下午做兩件事。去校醫院報銷醫藥費。居然順利報得百分之八十,連同那個翻鍋倒灶差點害我青黴素過敏的頭孢。等了許久時光,也算是值得。算上車費,拔一枚智齒共花費六十七塊錢。恩,我的智齒還是比較值錢的。

還有一件事,就是與圖書館那個思緒混亂的文科書庫糾纏。開始幾次去找書還算順利,順著索書號按圖索驥就輕而易舉找到要的書。接下來就慘了,文科書庫像是一個結過婚的女人,剛開始給好臉色,久而久之就開始擺臭臉,要什麽書沒什麽書。系統分明顯示在文科書庫、在架上,結果是,按索書號找一遍,沒有;在四周尋覓一遍,沒有;繞過去流覽一遍,沒有;發下很,把整個大寫字母里的書全部找一遍,還是沒有!開始小心翼翼, 擦擦汗,惶恐地看著頭頂上森然的舊書,心裡盤算道,復旦圖書館么……不會錯的!到底……到底是我RP問題罷!

回到宿舍一問,靜子施施然蹩進來,笑道,找不到書?而後又頷首,我也是的。我從來沒找到過。

啊,這樣……

好罷,去你的圖書館!

再見了TT流覽器

騰訊流覽器用了有六七年,今朝終於無法忍受其屢屢無端死機,在我傾心聆聽雅燃的曲子的時候,在我費盡心思寫博客的時候。還有個怪現象是當我打字打得過快,打出來的一行字就是重複出現的我最後打的一組詞。這是騰訊代鍵盤商懲罰我么。所以我把她,卸載了!裝什麽好呢,火狐遨遊穀歌市場上所見都已試過,沒有一個我喜歡。後來想到搜狗,搜狗是有鼠標手勢的,符合我的習慣。裝上去試了一下,又改了改選項設置,除了無法與百度插件欄兼容外,幾乎是完美了。歎息一口氣,再見了TT流覽器。

又看了一天的漢語大字典。還有一千多頁沒完成。再戰兩個晚上罷。然後寫久違的小說。

啊,忘了,教案還沒寫。我想罵人了……

又看完畢淑敏一冊集子,深覺這個溫柔睿智的女人適合寫散文但不適合寫小說,是否因她太善良呢,總是給一個閃閃發光的尾巴。不過她真是擅長做比喻,喻體豐富又精當。譬如她愛把人的眼睛比成兩尾小魚(掙扎的、細長的,等等),我有時候想,這是多么可愛的一個女人啊。

後天去借嚴歌苓的小說來看罷。考研期間複習現當代的時候就想看了。

明天有漢語語法講座,與訓詁學課衝突,痛苦地糾結中,決定選擇前者。講座設在空間狹小的會議室,而上午又有國交院的課,上完以後再趕去會議室怕是沒有座位了,這就意味著,我又得扛著小馬紮上陣了!

心情

最近有不好的趨勢——縱容自己每晚掏格子換取香噴噴的雞蛋吃。我為此做出的辯解是,冬天到了。

下午在南區,目睹香樟樹脫衣裳,一陣晚風倏忽從人臉頰旁邊過去,道路兩側香樟樹便下起一陣葉子雨,隨風飄卷,夾雜塵埃在人身邊糾纏。我忍不住騰出一隻手來在漩渦中間攪動,想抓一枚葉子在手,惜我似乎從未得自然如此眷顧,銀杏葉子、合歡花,還是香樟葉子,都未曾光主動降臨至我的手心。

陰雨天氣讓我沒來由心情惡劣,但是喜歡騎車衝過水窪,濺起很高的水花。有一回晴天,本北高速上有一大片人為的水跡,我便從遠處加速,至水窪處放開腳蹬,尖叫著衝了過去,水花高高揚起,無比愉悅。兩位美眉在路邊,表情驚愕又同情。

看一天的漢語大字典,會吐。

青黴素

上午去4406上近代漢語,發現上周丟在那裡的手套原封不動放在原處。與上周似有不同之處是被人疊得整齊。啊,我幾乎要詠歎了。路不拾遺,優良的校風。當然,我明知丟在四教,卻懶怠回去尋覓,甚至週一去4404上訓詁學課的時候都沒想過要去4406看一下。尋回手套的過程無非是,事隔一周後又坐在原教室,猛然想起我的手套,於是花費回一次頭的力氣,就看見了我的手套。

拔牙後不敢吃飯,早晨起來餓到兩眼發花。用右邊牙齒費力咀嚼鬆軟蛋糕,十分地無聊。想念生煎。

猛然想起一個問題,問老馮,那天中心的講座上我貌似看到HS大的H老師了!老馮小眼睛眨一眨,H是誰?我愣一愣,說,搞修辭的,我在望道修辭論壇上看到過他。我覺得很奇怪,一個應用語言學專業的怎麼說起定州論語來那麼專業……老馮表示困惑,我於是向他描述一通他的頗有特色的頭髮和他所坐的位置。然後老馮帶著一臉囧的表情說,哦,那是S老師。

然後我也囧了。

下午上語言理論,騎車的路上,想到自己被拔掉的智齒,現在那裡空蕩蕩的,漱口時水流經過裸露的牙床,微癢。當它消失了,才知道它曾經存在過。其實對外漢語不是那麼可憎,至少從我的立場來說,讓我可以真正感受到我喜愛的這一門語言的存在。我從何時開始思索現代漢語的“爲什麽”呢。大率是從鄭相民作為一個漢語為第二語言的外國人第一次向我提出問題開始的吧。

他噥噥抱怨,漢語不好學,沒有規律。我耐心地說,那是你還沒有掌握,掌握了就好了。我沒敢告訴他,我自己都沒掌握。但是從此開始認真審視自己平時習焉不察的語言現象來。得到滿意的解釋便釋然。起初是爲了應付那幾個韓國孩子,但後來發現當我自己用語言學理論解釋出來,便會欣然,至於他們能否聽懂,我就不太管了。當然食君之祿死君之事,既然拿錢了,那麼也不太好意思敷衍,於是又儘量淺顯地解釋,所幸成效也並非不明顯。

吃拔牙的時候開的消炎藥,昂貴的消炎藥,我不愛吃藥,絕少吃藥,但是拔牙么我換牙後就未經歷過所以比較當回事。於是乎昨晚吃了兩片早上起來又吃了兩片。

晚上吃完飯回到宿舍,她們都去參加留學生歌唱比賽了。我獨坐燈下發呆,看到桌上的藥盒,拿來扯出說明書看,看到血液凝固。

上面寫著青黴素過敏患者慎用。

我現在還活蹦亂跳的,謝天謝地。我昨晚居然沒有睡死過去。

再見智齒

最終是要拔掉了,陸續陪伴我兩三年的智齒。去長海醫院,醫生一看就說,要拔,都錯位了。我於是很痛惜,對身體每一部份都是憐惜的,何況是深深植根于我的牙床的智齒!雖然初萌芽時給予我無限苦痛,後來也屢遭它們困擾。

先拔了左上角的智齒,兩個醫生一拿銼,一拿錘,叮叮噹當一陣猛敲,雖然打了麻藥,但是被敲得頭昏腦脹的感覺也是極度不爽的,覺得自己快要得腦震盪了。

醫生讓我看託盤里我那枚健壯的修長的智齒,讓助手拿雙氧水泡上,我咬著滿口棉花,一陣歎息。

插播花絮一,拔牙時楊君作陪,在住院部門口代我向一個白大褂詢問牙科怎麼走,用上海話。白大褂看看我又看看楊君,翻翻眼睛,又笑一笑,說,你們看外科做什麽。

楊君鬱悶極,改用普通話大聲道,是牙科,不是外科。

上海話里外科與牙科發音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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智齒痛、小年

腫了半邊臉

摸黑

第四顆智齒

莫言的講座

講座快要開始的時候復旦燕園劇社的兩位同學拿著本《蛙》預備上場。講座題目是文學與社會生活,我卻突然反應過來,這是《蛙》的新書宣傳會。

果然不出所料,內容處處圍繞《蛙》來講。我去得早,又豁出臉來與人爭執一會,得極佳兩個——嘉賓席後面一排。於是乎我施施然面對著王安憶老師和莫言老師的後腦勺。

我覺得自己正在失去年輕時候的無所顧忌,於是強迫自己站起來提了三個問題。帶著濃重的鼻音。

莫言老師回答了其中兩個,還有一個他大約是忘了。提問的時候餘光看見王安憶老師似乎抬頭瞪了我一眼。我心裡想,幸好我不是中文系的!

看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可以在事關中文的場合大放厥詞而不必擔心事後被跨省追捕。霍霍。

不喜歡找名人要簽名。但是既然我家阿蕨說了,於是乎我勇敢上前,找兩位大牛要了簽名。

B班

見到了最終的唱歌的人。一個土耳其美女,眼睫毛長長,銀灰色瞳孔;還有一個是哈薩克斯坦的男生,相貌帥氣,卻無端讓我想起烤羊肉串~~

兩人居然不是A班,是B班,不知緣何被選來唱歌。不論如何,漢語+英語,交流起來不是那麼困難。但起初我是不滿的。第一次給土耳其美眉打電話她掛掉了,然後給我發來一條短信,我在上課,你是誰。

我頗有些氣惱,我們學英語剛開始總要學個excuse me,怎麼,即便是零基礎學漢語,那麼也該在剛開始就學會“請問”、“對不起”、“謝謝”吧!

不過13年的英語學習也終於顯露弊端——聽說讀寫,聽讀寫都久經考驗,“說”卻幾乎為零。我想說my classmate,結果張口卻出來一個my husband,旁邊小肥羊同學把頭深深埋在胳膊里,很鬱悶地說,是classmate。那邊廂兩個B班生都嘎嘎大笑起來。

囧得無以言表。

發汗未遂之二

昨晚捂被子的方法也未能如願發汗,早晨起來吸吸鼻子,十分失望。

下午做了三件事,去校醫院開轉診單,去圖書館還書借書,去菜場買生薑一枚。路過甲蟲同學所說的tomato甜品店,看了看,沒有買,看見對面有家酸奶屋,邁小短腿興衝衝過去買原味酸奶一盒,凝固型,很經典的味道。想起舊日酸奶,玻璃瓶,黃色牛皮紙封口,雙股白色線繩捆扎瓶口,揭開來有白色圓形卡片防止酸奶溢出。那包裝原始又不衛生,卻是十分地誘人食慾,不過這個時候,我已分不清到底哪是因,哪是果。

以生薑和紅糖熬成薑湯,咕嘟嘟喝下去,喝得從嗓子到賁門都在冒火,卻依然未發汗!我實在是鬱悶了,決定無為而治了!

晚上的講座,提前一小時去,發現為數不多的座位已然被各種書本占滿。十分鬱悶,騎車回去,怒火萬丈。心想下回聽講座要帶上我那個折叠小馬紮,沒有位置就坐在過道上。後來又想,乾脆回去拿了馬紮再回光華樓聽好了!於是沖回宿舍拿起我那個寶貝折叠小馬紮就往回騎,一邊騎一邊佩服自己的聰明才智。那個折叠小馬紮是小豆留給我的。來處宿舍里伊們坐火車,多是買站票,小豆於北京中轉的時候在站前花十元錢買了這個金屬折叠小馬紮。畢業後她便贈與我,說她留著也沒有用。我尋思到上海後或可洗腳用。而且這個折叠小馬紮確實很方便。卻萬萬沒想到會用來聽講座。

發汗未遂

下午伏案寫文,漸覺臉頰發燙,攔鏡自憐發現面色潮紅,我以為是發燒了,心想這下壞了,得甲流了。讓室友摸了一下,額頭並不熱。仔細想了想,知是感了風寒,汗發不出的緣故。於是抬腿到食堂要了一碗黃豆豬爪湯,吩咐道,湯多一些,肉啊黃豆啊少一些。服務員道,湯喝完了可以添的,你吃點東西然後來添湯,好吧,否則多不划算。我於是感動得熱淚盈眶。

兩大碗熱湯下肚,感覺到手腳發熱,汗在皮下組織里蠢蠢欲出。我守著一個空碗和一堆骨頭於桌前靜坐,等待汗發。過了半晌,感覺熱湯帶來的熱力正在慢慢消退,摸摸額頭,汗還沒有發出來。

於是決定去洗澡,感冒時洗澡其實是很混帳的做法,但是以我的體質扛下來沒有問題,興衝衝去澡堂發汗。洗到周身通紅,又被燒得熱騰騰的暖氣烤得燥熱難安。滿懷希望地摸摸頭,還是沒有發出來。

好吧,好吧。我認輸。晚上睡覺時,蓋兩床被子,此外再加蓋一層毛衣,一層厚棉睡衣,把燒得熱熱的電暖寶塞到被子里,再把軟綿綿的自己塞到被子里,在出氣的地方挖一個小孔。溫柔地狠狠地睡過去。睡出一身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