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小仔

我一直深感遺憾的就是,未能給小仔拍張照片。小仔的“戶口本”上倒是有一張,它是野慣了的狗,坐不住,所以照片上有只手摁著它,那是爺爺的手。它一臉懵懂看著鏡頭,兩眼反光。

然而以後再無機會給它拍照了。突然想起,琪琪應該給它拍過不少,於是問琪琪。果然,琪琪給它拍過很多,但都弄丟了,只剩下一張。於是當晚發來,小仔和往常一樣,坐在家門口,默然沉思。還是方頭方腦,地包天的下牙露了半截在外面,脖子上一圈濃密的毛,像頭小獅子,掛著狗牌,調皮,兇悍,又善解人意。

我的眼淚又流下來了。

六年前中考結束的那個暑假,我把剛出生的它從姑奶家抱回來,它的媽媽叫柔柔,是一隻漂亮又脾氣暴躁的黑臉京巴,還咬過我一口。小仔是柔柔第一窩下的崽里唯一黃色的,繼承了它媽媽漂亮的毛色——帶些紅色的黃銅。

我委實不知道如何照顧一個幼小的小崽兒,三天之後它餓得只剩下躺在盒子里喘息的力氣,我於是趕緊將它送回去,它在柔柔肚子地下喝了足足一小時的奶,最後柔柔都煩了,站起來四處走動,小仔便被掛在肚子上、拖在地上。

小仔從一個肉蟲子長成一個毛絨絨的球,在客廳里尖聲叫著,四處玩,正在長牙的它,費力地啃火腿腸。

而後我要上學了,小仔被送到大姨家,後來的一年,又輾轉送回姑奶奶家,最後在爺爺家安居,直到它被偷。

那么那么聰明又兇悍的狗。在家人拖地的時候最興奮,呼呼叫著撕咬拖把;總是能在五樓聽見樓下家人或者親戚的聲音,像救火車一樣嗷嗷叫著沖下樓迎接;我和弟弟妹妹在樓下玩時,它總是兇狠地朝任何靠近我們的人嘶吼,甚至上去撲咬;像大俠一樣,日日在家附近打抱不平、惹是生非,頗得狗MM歡心,是附近公狗的大眾情敵;能聽懂我們的話,有時趴在我們膝頭,聽我們說話;爺爺說,洗澡,它就嗷嗷逃跑,覺得逃不掉了,就夾著尾巴乖乖進衛生間;我們說,小仔,你不聽話,就把你燒了吃掉,它就不高興;有次爺爺對它說五一帶它出去玩,結果忘了,五一的前三天里,它理都不理我爺爺,在走廊里大聲嘆氣;而當它不高興時,就寫在臉上,皺著眉頭,這時候誰也不敢惹它,它不高興時,連爺爺都咬;那次咬了爺爺,它知道自己犯了大錯,好幾天不敢得瑟;它還被車撞過一次,好幾天都躲在床肚底下;每每在奶奶家聚會,它都很興奮,但是到了晚上就莫名失落,趴在床肚地下,任誰喚也不出來,只看見床肚底下有兩顆亮閃閃的燈火。

每次去奶奶家,總是還沒到樓下就大聲喚著,小仔,小仔。這時候就會有一隻毛色鮮亮的狗豎著旗幟一樣的大尾巴朝我衝過來,重重撞在我的腿上,而後後退,再撞,直到我把它抱起。

它是野慣了的狗,從來不栓,也不會站起來和人作揖,唯一學會的就是把爪子抬起來讓你給它擦爪子,或者是握爪。

可是它是那么聰明,聽得懂我們說的每一句話。

我從來沒費心去想它那么野,會不會被人偷走的問題,它那么兇,誰敢惹呢。

聽到那個消息的時候,有一瞬間我無法把小仔和被偷畫上等號,在我心裡,小仔永遠是豎著尾巴在家附近驕傲地轉悠的,而不是躲在陰暗的籠子里和一堆毛色各異的狗一起嗚嗚哀叫等待死亡。

當天晚上睡前我哭著請求它入我夢裡,可是晚上夢境紛繁,卻獨獨沒有小仔的身影。

看著那張照片,我幾乎以為,我一喚它,它就會抬起頭來,看我。

恍惚

今天考研現場確認。照片拍得十分滿意,只是因為昨晚哭過,眼泡微微有些腫。

其實想為小仔寫一篇博客,但是今天時間不夠了。

這一天里,學習以外的時間里,無不精神恍惚,總是在某一瞬間腦海裡呼的浮現出小仔的模樣。虎頭虎腦的樣子,昂頭沖我嗷嗷叫著,跑起來身上金色的毛毛很帥氣的飄在空中,像飛一樣。

Sayuri讓我幫她拿中國法制史,翻到“具五刑”,先黥面,割鼻,斬左右足,而後斬去首級,將尸首剁成肉醬示眾。當時十分希望將這條刑罰用於狗販子身上。

掉下來了

昨晚突發意外情況。

我踩著格子往上爬,結果沒踩牢,掉了下來。右腿重重劃過旁邊的桌腳。

啊喲,我掉在地上,捧著腿吸冷氣。

Sayuri這個笨蛋,居然探頭來問我,嗯?你剛才不是在上面嗎。

我倒在室長的床上,凄慘地喊道,我掉下來了。

老大在上鋪,看到了事情的發生,一臉驚怖,啊,完了。

短暫的幾秒鐘之內是沒有感覺的,但緊接著劇烈的痛感就傳來。我躺在室長地床上,表情扭曲。

親愛的室友們都圍過來關心,我捧著腿不讓她們看,不用看啦不用看啦,無非是青了、腫了、蹭破皮了。

右腿腫了兩處,腳上和手上的磕傷暫且忽略。小腿上居然撞得凹下去一塊,十分駭人。

我又艱難地拖著殘腿往上鋪爬,Sayuri悲傷地預言到,明天更疼,你明天肯定下不來床了。

狀況沒有那么糟糕,在脈搏帶來的陣陣跳痛裡面昏昏睡去。早上起來時覺得并沒有比昨晚更疼一些,翩然下床,一瘸一拐地去洗漱了,站立在水房時方覺鈍痛。

而後一切如常。踩在凳子上拿東西,一跳一跳地下樓,一瘸一拐地去吃早飯。

蘇小妹這個沒良心的,來到自習室以後對我說,啊,我看你似乎是好了,還上躥下跳。

我大怒,因為沒有傷到骨頭,當然可以上躥下跳,可是也不至於這么快就好了,你看這兩個地方腫的,比Sayuri的胸還大了。

Sayuri(太平公主)大怒。

其實是很疼的,我是十分怕疼的人,被小針扎到也會十分驚駭,只是懶得呻吟和抱怨,亦不愿讓人看見脆弱。

不過樂於在MSN上,做一個哭鬧得肆無忌憚的小孩,絲毫不掩飾自己的委屈和恐懼。嚎啕大哭,像夏夜的暴雨一樣淋漓。

BAGKOK DANGEROUS

新看的這部電影,很震撼。關了字幕,居然也看懂了——當然,這個片子臺詞不多,讓我不覺吃力。

  

最近愈發迷戀尼古拉斯凱奇,看了Lord of War和這個Bankok Dangerous之後。

喜歡他什麽呢,眉間那種看起來傻傻的不知所措的神情和舉槍時的果斷兇狠形成鮮明對比。

只是他老了,在這部片子里髮線很高,有些微微的無奈,和遺憾。

我失去信心了

大連大學第四屆中日韓飲食文化節。

依舊是在南二二樓食堂,裡裡外外布置了彩色氣球,和紅白藍的海報。中午時人流洶涌,新生們在人群中好奇而興奮地仰望。

我無暇顧及,拎著書袋水壺和Sayuri蘇小妹行色匆匆穿越人群去南三二樓吃飯。

當中有人提起文化節的事情,我默不作聲,只想懇求她們,再不要提起吧。

心很痛啊。

06年,第二屆時代表中方表演茶藝,滿眼的和服韓服,穿和服的日本人,穿韓服的韓國人,穿西裝、穿旗袍的是中國人(?)。

我自己也不記得,當時是如何心情惡劣地表演完茶藝然後匆匆離去的。

那是第二屆,接著有第三屆,昨天的是第四屆,我走後,也許還會有第五屆,第六屆。我能做的,僅僅是這些,然而,然而,荒唐和絕望卻綿延不絕,像瓶子倒在地上,瓶塞骨碌碌滾遠,瓶裡的水汩汩流出,而我無力將它堵上。

第一次有深深的無力感。

我失去信心了。

也許我真的應該佯作癡狂,像阮籍那樣,載著滿車的酒,握著韁繩,痛苦地奔走在這樣一個迷亂的世界,在沒有路可走的盡頭放聲慟哭,真的,沒有路了么。

止痛膏、晚飯吃什麽喃

今日蔣公誕辰。

抄寫筆記抄得右邊胳膊酸疼,買了麝香牡丹膏,貼于肩膀、肘關節、手腕,滿身的藥香,蘇小妹卻直叫熏人,說這樣貼了滿身,讓人以為你被揍了。

晚上看書時在手腕上的止痛膏上畫了蛐蛐的頭像,寫下一個歪歪扭扭的“蛐”字。而後把筆給蘇小妹,蘇小妹在下面認真寫下一個,蘇。

最近三個人頻繁考慮的問題是,晚上吃啥喃?

傍晚時從自習室出來,蘇小妹上廁所去,我和Sayuri躲了起來,在圖書館大廳的樓梯後面樂不可支地看找不到組織的蘇小妹在圖書館門口團團轉。

而後又開始討論亙古未變的話題,晚上吃啥喃?問題實在是沒有什麽新意,答案更沒有新意,學校里里外外的可以吃的東西都那么沒有激情,沒有生命力,讓我們沒有食慾。

折騰了一會,唉,還是吃米線吧。

小小的螃蟹,親親的奶油小核桃

整理筆記,翻到洪誠的《訓詁學》的時候,發現有一頁的白邊上畫了一個小小的螃蟹。

一到秋天時就會想念美好的巢湖毛蟹,常常發呆,在紙上或書的空白處畫小小的螃蟹圖案,懷念指上沾腥洗尚香的快意。

然而洪誠的訓詁學,第一遍我是在五月份看的,那時候爲什麽會畫小螃蟹呢。

菊花和酒,螃蟹和醋。

困倦,我親親的奶油小核桃告罄,然而指甲縫裡的核桃渣子還是沒有盡數弄出,十分的不舒服,唉唉。這是北方沒有的奶油小核桃啊,將來要買好多好多,再買一個亮晶晶的核桃鉗子~

financial crisis到來,我的小螃蟹,我的小核桃,再見,再見~~~

高本漢先生

忽而記起,昨天是高本漢先生逝世三十周年。

昨天子綦發來短信,紀念高本漢的長篇短信,想必耗費他銀子無數。

茲記錄如下:

今天是瑞典著名漢學家高本漢先生逝世30周年紀念日,一個世紀以來,老先生的著作激勵和激怒未來幾代語言學家,他開創的漢語古普方大三角的研究打破了傳統與文學保守而沉悶的空氣,《中國音韻學研究》以他獨特的思維方式以及嚴肅學術態度為構建原始漢藏語打下了鑒定的基礎,即使在這本書中有千萬條錯誤,但人們能從這錯誤中學到的東西比某些所謂正統的傳統還要多,這位巨匠除了此書之外更給我們帶來的是讓國人望塵莫及的穩扎穩打,學時淵博之感嘆!讓這個浮躁社會的每個人都或許能從中感到有一絲敬畏的涼意!

雖然短信中有若干詞法和句法錯誤(我始終不明白為何小孩子綦的短信里總有這樣的小瑕疵,我理解為,為,感情激越,所以有時并不顧及語法。^_^),然而對高本漢先生的評價,竊以為并無過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