復旦的饋贈

天遂人願。如願獲得小組第一、個人優秀獎。得到一個復旦的鑰匙扣,是月亮和太陽的形狀,取“日月光華”之意,我喜歡印有復旦校徽的一切物事,就像復旦喜歡在所有地方包括食堂的餐盤上打上校徽一樣。還有就是得到了夢寐以求的印有復旦交流學院建院二十周年字樣以及交流學院簡介的辭海,雖然辭海本身不怎麼樣,但還是高興的。

讓我高興的是我小組取的名字獲得一致認可。組裡還有日本人、越南人,所以我們這一組便叫“漢日月”。後來來了的語言生是加納人,黑得發光。我們也無暇在組名里加東西了。

還有讓我高興的是,“快參組”的語言生,相貌帥氣極了,我一開始以為是日本人,但裝扮十分前衛,而且英語十分好,好得不像日本人。後來知道是美籍臺灣人,他與我們組的加納語言生一起跳舞,我看見他作舊的牛仔褲的破洞里露出了彩色豎條紋的內褲,頓時狂笑不止,笑出了眼淚。他們沒有看見,紛紛問我怎麼了。我笑得無語凝噎,結結巴巴地說,內……內褲。

還有讓我十分高興的是,學院真有錢,買了好多零食,我大口大口吃著沙琪瑪、香蕉。飲水機旁邊擺了紅茶,猶豫了一下,沒有喝,因為過一會泡茶的。

更讓高興的是,漢服很搶眼。每次借漢服、給他們說漢服注意事項的時候,我都覺得特別累,心裡想,是不是我上輩子欠了漢服什麽,所以她讓我如此疲憊。但是眼看著漢服上來時大家由衷驚豔、欣賞、自豪的眼神,我就覺得,一切都無怨無悔。

可惜的是沒有聞香杯,只好以品茗杯倒扣扵品茗杯上權作聞香杯。流汗,翻杯時幾乎全灑了出來,老師們估計沒有喝到幾口茶,比我大二時泡茶不小心被茶水嗆到噴了到處都是還要丟臉。

最讓我高興的是,終於遂願,拿到大辭海。他們都把票給了我,感謝親愛的他們。

當然還要感謝大叔,借我茶具的大叔,感謝借我漢服的老伯,感謝千辛萬苦幫我把茶具從徐匯帶回學校的豬頭,感謝千辛萬苦幫我把漢服從普陀帶回學校的960美眉。

另,我學會扎綁袖帶了,高興中。詳情見我相冊。

還有還有,晚上回去的時候發現很多東西沒法拿回去,發愁中班裡的男生跑來問我要不要幫忙。出於害羞我趕緊說我叫同學來幫忙。結果不幸的是某位不願意透露姓名的仁兄已經過早地投入到宿舍中去了,回頭找班裡的男生發現他們全都不見了。

我只好一個人拎著龐大的茶具和辭海還有一堆衣服下樓,到了樓下我實在沒有辦法了,站在小馬前發呆。這時候穿著奧黛的越南同學們有說有笑地走過來了,看到我的傻樣子,哄笑著七手八腳幫我把東西抬到他們的車上去了,一路把我送到宿舍里。

嗯,最後說一件事,今天騎著小馬去光華樓,路上遇見一個男人騎著車趕上我,指著我的小馬哈哈大笑,說,你的小車太有意思了。

當時我就震驚了。

這真是一個愉快的週六啊

上午日光又極好,又忍不住曬被子——某蛐曬被上癮,喜歡嗅被子被曬得鬆鬆軟軟的味道。

中午的時候豬頭來了,給我帶來了茶具。在二樓吃飯,兩人各買了一份飯菜,我又買了兩個生煎與其分食。結果他又買了一大盤芹菜豬肉餃子,以筷子搛起一個,在醋里蘸一蘸,說,我先吃一個如果不好吃那麼剩下的這一盤你都給我吃掉。然後裝模作樣咀嚼一番,搖搖頭,說,不好吃。

下午太陽落山以後,去打了一小時的檯球。晚上又去吃麻辣燙。

晚上接到某位不願透露姓名的仁兄的電話,很神奇活現地告訴我,知道么,中華要出十三經注疏了,和你那個藝文館一樣的,據說比藝文館的還清楚。定價九百八,估計打完折也就七百。我決定不找你複印了,哇哈哈。

像小學生那樣乖巧地在卒章寫道:這真是一個愉快的週六啊。

嗯……

極度不適,近代漢語課沒有上完就匆匆早退,回去吃藥,就到十一點半,十一點半又有課,佔據了我的午睡時間,不爽。

其實Z老師講得蠻好的……

下午D老師的課,講構式語法,聽得很混亂,覺得自己妄圖靠這種方式增進邏輯思維能力實在是太自不量力了。

曬被

日光極佳,于單雙杠場地上曬被,一肌肉男騎車來,見單雙杠上遍佈我的被子、被褥、枕頭、狐狸抱枕、貓公仔,哀怨睇我,在角落象徵性拉了兩下韌帶,慘然離去。

晚上開會商議週日競賽大事,其間我跪于床上看地圖,聞得異香,知是曬被的結果,頓時心醉神迷,丟下與會眾人,把臉埋在被單里深嗅。

八了一下

忍不住在人類語言學課上,和S老師八了一下關於語言發生的問題,從語言學扯到手語研究,後來扯到生物學,汗,我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會離題千里。S老師的解答意料之中情理之外:這個問題很有意思,我們可以討論討論blablablabla,但是blablablabla。最後總結陳詞,這語言符號確實是具有任意性的啊……

真是沮喪。不過奇怪的是,怎麼北食二樓的生煎今天這麼好吃,汁水呲到對面的荊總碗裡了,她哇哇大叫。

又想起昨天的普通語言學教程精讀課,說起文字改革和推普工作,勾起我無限的傷心。我呆坐在那裡,心裡想,如果有生之年能夠看到正體字得到恢復、看到方言得以發揚,也就不枉此生了!

10月8日記

說起來很無趣,早晨腫著眼泡起來,喝杯茶,聽了一會收音機,下樓去吃早飯。買了一塊蛋餅,隱隱回憶起來自己以前好像是不吃蛋餅的,但以前吃的是什麽呢,一時也想不起來。看窗口琳琅滿目的早飯,也總覺得好像是少了點什麽。不過也沒有細想,腳底飄忽地走到餐桌前啃蛋餅喝豆奶,然後才想起來,啊,我的生煎,我的生煎呢。

看了一上午的句義語法,覺得自己快要看到吐了。但午飯還是吃了很多,而且還吃了一杯雙皮奶。撐得肚肚圓圓,沒法趴著睡覺,所以午覺也沒睡好。爬起來來以後面無人色,決定寫字。於是拿了剛買的九成宮來練。練到兩點多又哭喪著臉繼續看句義語法。看了一下午一無所獲,想起語言學群里有很多大牛,可以問問他們,於是上網詢問,果然都是大牛,大牛,七嘴八舌就解了我的疑。是我太笨,太笨。

晚上跑到南區去吃麻辣燙,一個人。很舒服。回來的時候在步行街上買了一杯奶茶,一手扶著車把,一手擎著奶茶給嘴巴吮吸。橘黃色燈影刷刷地往後倒去了,真是快樂。真是希望一路騎下去沒個完,一路喝下去不見底。

去奶棚拿牛奶回來的路上,遇見了一直在宿舍樓下徘徊的小野貓。分明是餓極了,又不敢親近人,見人就躲,在遠處喵喵叫喚。我於是拿牛奶逗引它,它猶豫過來,拿爪子試探地抓了抓我的手又迅速躲開。我從來不把自己的牛奶施捨給貓,但這次不知為何動了惻隱之心,倒了一小杯給它,用封瓶子的鋁箔盛著,它才小心翼翼地探過頭來啜那薄薄的一層冰牛奶。這其間好幾次下手捉它,都被它逃脫了。半小時後我主動放棄,嘆一口氣,心中充滿挫敗感。喝完瓶中的牛奶,拔腳走了。

今天中午騎車吃飯的時候又遇見了那個金髮碧眼的小正太。小正太看起來一歲左右,常常坐在童車里,由一個鄉下阿姨推著滿校園逛。我印象很深的是阿姨推著他總是健步如飛,這讓我十分同情那小正太。有一次見他的時候我在舊書店買書,舊書店的阿姨是安徽籍,安慶人,正與我說話,那個阿姨推著小正太溜過來,書店阿姨似乎與他們已經很熟絡,上去逗小正太,作勢打他的左胳膊,小正太嗷嗷地叫喚,拿右手摸摸左胳膊,咧著嘴要哭,還往前撲著要還手。可愛的模樣無可名狀。聽阿姨說他爸爸是美國人,在這裡教書;他媽媽在這裡讀書。(汗,但願我是聽錯了)

今天見到他們時阿姨推著他走在相伯路上,小正太出神地看著草地上玩球的大孩子,大聲道,我的球,我的球。阿姨推著他一邊健步如飛一邊說,你的球你的球,怎麼是你的球,那不是你的球。

小正太又大聲地嘟囔著什麽,我已經騎遠了,聽不清楚,但小正太不斷重複的字眼分明是第三聲,那214的調值小正太讀來抑揚頓挫。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眾所周知漢語作為第二語言習得的難點之一在於聲調,外國人學習漢語常常不分聲調。但兒童將漢語作為第一語言習得的時候,聲調卻很少出錯。觀察兒童學習漢語,往往分不清將舌上音念成舌頭音,這是聲母難以掌握的一點,韻母是否會有從含混到清晰的漸進過程我還沒有想到,但似乎從未有兒童牙牙學語時分不清聲調的情況。

這是什麽原因?是什麽原因讓祖祖輩輩說著印歐語系語言的小正太如此清晰地念著214?是不是操沒有聲調的語言的人對聲調的感知是逐漸退化掉的?

再說另外一個事情,來復旦以後覺得世界實在太小。剛開學沒多久發現高中同學李就住在我樓上,再後來發現輾轉幫過我忙的一個陌路人居然是朋友的朋友。昨天晚上又發現,一直很喜歡的美眉作家艾米張,就住在我旁邊的宿舍樓——我早該想到的,中文系就住在我旁邊。

艾米張美眉很和善,而且比照片上還要漂亮。

以德以仁,奈彼豺狼

行吟三顧鹿鳴,今天總算如願。午飯過後被帶了過去,我吃完中飯就雷打不動要睡午覺,所以先騎小車回去呼呼。

下午送走行吟,快上車時行吟終於決定把上海書店的十三經買回——大學書城打半價。為節省時間由我騎車去買,回來的時候怕他趕不上火車,於是騎得很快。在國定路上一輛電瓶車超過了我,車上的阿姨回頭詭異地看了我一眼——注意,是看了我一眼而不是看了我的十二寸小馬一眼,路上常常會有人盯著我的小馬看,但我本人體態臃腫,顯然不及我嬌小玲瓏的小馬有魅力,賺不取多少回頭率。所以我想了一下,回頭看了看,這時候看見一個比看見花斑蚊子趴在我腿上吸血還要讓我震怖驚悚的畫面——那是一只W子,一只成年W子,一路小跑費勁地跟在我後面,手伸向我的挎包。一般來講我是把挎包背在前面,但騎車的時候比較擋事,所以在車上就會扯到後面去。在學校里我的警惕心向來不高,我很樂意相信校園是非常非常有安全感的地方。這次是在校門外,距離鑲嵌有復旦大學校徽的鐵柵欄不及五米遠的自行車道上,我習慣性地甩在了後面。

W子看見我回頭,立刻閃身跑到了我的左邊。我也扭過頭去,大聲地、粗粗地罵了一句,想死啊!W子立刻返身跑了,一邊跑一邊“咻”地吹了一聲口哨。我回身摸了摸包,還好,沒有被劃開,手機、錢包俱在。怒火熊熊燃燒,這,這簡直是明火執仗,欺人太甚。但也無可奈何,而且還心有餘悸,如果當時它使壞搡我一把,我恐怕會摔得頭破血流呢。

回來的路上看見一大塊牌子,上面寫著,全國各族人民大團結萬歲。我立刻在心裡諒解了那位W子,那位W子筒子一定是沒看到過這個標語,否則就一定不會偷我了。

再後來在地鐵上看晚間新聞。似乎是兩岸故宮珍寶聯展,展出有一幅行樂圖,裏面的美眉穿明褙子,領口處露出盤扣。下面巨大的標題好像是清宮美女著漢服,凸顯滿漢融合。

我也不知道我當時咧著嘴是想哭還是想笑。千百萬人鮮血,就這樣被一筆“融合”輕輕抹去,一絲痕跡也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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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太危險了,我還是宅在校園里吧。所以給自己的博客改了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