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繩的同學

跳繩的同學,愛在晚上十點開始跳繩,咚咚跺地板的聲音讓我們為之抓狂。斷斷續續長達數月之久。起先以為是三樓班裡同學,不便出面相告。今朝終於忍受不了,上樓敲門,從三樓敲到四樓,都沒有人在跳繩。卻在四樓女生宿舍里也聽見跳繩的聲音。如此便很詭異,恐怕不是在本宿舍樓。再從四樓聽到的聲音判斷,又是在腳底下。各么大約是在隔壁宿舍樓三樓。繞到樓下去看,更覺汗毛倒豎,因為隔壁宿舍樓二三四樓無一亮燈,只有一樓和五樓亮燈。

回到宿舍時咚咚聲仍在繼續。無名火騰騰竄起,拉開陽臺門,扯著嗓子粗粗地吼了一句,不要跳了行不行。結果那聲音像在賭氣,咚咚咚更加賣力更加響亮了。我幾乎要哭了。

鮮奶

鮮奶訂購至一月底截止,所以今天去超市買了兩袋光明百利包。意料之中的索然無味,比鮮奶少去七分鮮奶特有的腥氣,喝起來淡得像水。不過慶倖在於這光明百利包在家鄉原產地不至水土不服,散髮出在大連喝的那種光明百利包那樣的塑料殼子味道。

還是鮮奶好,喝的時候頭腦裏面白白一片,像在雲朵上睡覺。

今日到豐莊、江橋。

駐外的民工

恭喜羊肉串童鞋被外經錄取,光榮地成為了一名被祖國派駐非洲蓋樓的民工。由此想起去年五月,在北京回大連的火車上,遇到的一位駐非洲的民工。

因為看錯了時間,誤了當天火車,改簽第二天同車次的火車,可惜沒有了臥鋪鋪位,只能站著。我這種吃不了苦的人委實不願從北京站到大連,於是花五十塊錢在餐廳買得座位一個。餐廳熙熙攘攘,都是受不了罪花錢買得座位的人。我這個餐桌周圍可以坐四個人,我對面已經坐了一個五十歲上下的男人,像是出差的,很安逸地吃著東西、發著短信,看起來很閒適也很闊綽。

過了不久我身邊來了一個個子高高,黑瘦的中年男人,神情看起來很恍惚,在位子上坐下又站起,來回幾趟,終於返身坐下,從口袋里掏出一張護照,翻了翻,又掏出一大把皺巴巴揉成一團的外幣、人民幣。這時我有些驚愕和懼怕,心裡想他會不會是小偷。我對面的男人分明也心懷同樣的疑問,帶著和我同樣的表情看他堆在桌上的這一堆物件。

過了一會他居然開口問我對面的男人借手機打電話。他一開口,我聽出是大連三市的口音。對面的男人顯然是十分猶豫的,如果是我我也不知如何辦才好了。男人猶豫了很久,最後還是將手裡的一款看起來很高級的手機遞給了他。他一拿到手機,站起身就到餐廳外面去打了。我對面的這個男人更加擔心,似乎都有些後悔了,他有些坐臥不安,不斷回頭尋找。

但這個黑瘦男人很快回來,把手機還給了對面的男人,並且心不在焉地甩出十塊錢人民幣。對面的男人很顯然是鬆了一口氣,並沒有要那十塊錢。兩人開始聊了起來。

打通了?

沒打通。

那再打?對面男人又掏手機。

不用了,黑瘦男人閉上眼睛長出了一口氣。我打給我老婆,讓她來接我,但是沒人接。

兩人陷入沉默。我的手機沒有電了,也向對面男人借了手機發短信。這間隙里對面男人又主動與黑瘦男人攀談,你是哪裡的。

黑瘦男人答道,瓦房店的,剛從贊比亞回來,在贊比亞做工。

我也來了興趣,問他,苦不苦,吃什麼樣的伙食。

黑瘦男人很老實,一一回答,很苦,伙食有中國廚師,工資寄回家,已經三年沒有回國。

又問,安全嗎,可以出去玩嗎,諸如此類我這等小孩才有可能問出的幼稚問題。答案我已然忘記,只記得他謙卑誠懇的臉孔里帶著些許自豪:“飛機上面的報紙,這麼厚一沓,隨便翻。”

可惜後來我就睡著了,趴在桌上睡得很痛苦。迷迷糊糊中瓦房店到了,他向對面男人告別,然後似乎是要向我告別,然而我向來不願與人道別,總是設法躲避之後不可能再見的道別,所以裝作睡得很沉。

他下車後我就爬起來了,看到他在車下,扭著頭在人群裡焦急地尋找他來接站的家人。我突然想跟他打個招呼,可惜他一心一意尋找他的家人,沒有朝他坐過的車廂看一眼。

移動硬盤

硬盤下午買到了火車票,成為移動硬盤。

本來以為票不會不好買,其實動車因為其價位,無論如何是好買的。排隊的時候不斷聽見前面詢問的聲音,銅陵的票有沒有。7號到安慶的有沒有。5號到黃山的有沒有。都是我的老鄉,都是移動硬盤。上海果然安徽人眾多,KDS上也是提起“皖”就拉長臉。其實無法責怪任何一方,任何一方在這一片土地活著都不容易。

有時候不知自己來自何處,身在何處,去往何處。

硬盤想要成為優盤。

胡說

實因有了比較,才會有名。正如漢服本不叫漢服,就叫衣裳,因有了華夷之辨,才叫漢服。再如和服本來也不叫和服,就叫kimono,著物,穿著的東西。

長之所以被稱為長,是因為有短;黑之所以被稱為黑,是因為有白。聖人之所以被叫做聖人,是因為有大盜。如果一個東西充斥宇內,無可比擬,它大約就不會有名,因為沒有比較,就沒有人意識到它的存在。

但是我智慧的先人,如何會發明出宇,和宙這兩個詞呢。難道他們早已看見空間和時間的邊界?

我這是在發揮老子的思想么……我只是在胡說。

上海原來是不睡覺的

驅車在市內兜了很多圈子,不知道了何處,只知身處上海“腹地”,最終找到一家避風塘,玩桌游玩到兩點。

嘈雜,周圍流淌語速極快的上海話,玩一種叫“乾瞪眼”的紙牌遊戲。除我之外其餘五人皆是上海人,語速稍快就不知所雲,但從笑容、目光略略猜出大概。他們互相說上海話,對我便改用普通話,很客氣也很隨意。我贏了一盤,輸了很多盤。我終究是笨人,玩不來紙牌。

上海原來是不睡覺的,呵呵,避風塘里人聲嘈雜,無數桌和我們一樣的年輕人,和我們一樣的紙牌遊戲,三國殺、撲克之類。我們兩點鐘起身離去的時候,避風塘里還是滿滿的人頭,他們還在喝飲料、玩牌、笑、大聲說話。

兩點鐘的時候外面仍舊很熱鬧,我疑心還是十點多。

不過親見此時北區後門的黑暗料理,全都黑暗了。

明朝要早起,去嘉定吃餛飩。

對了,昨晚在夜幕中疾行,竟然在江蘇路上,看見了市三女中的石頭大門。呵,市三女中。04年的時候/我在你的一間教室/寫下一首/狗血的詩。這首/狗血的詩/讓我/誤以為自己/是塊寫作的材料。一誤三四年。

昨晚熬夜,晚睡。睡下後聽見床下悉悉索索的聲音,聽到頭髪根都立起來。說來奇怪,自小怕鬼,心裡又十分清楚自己害怕的不是鬼,是心里所想像出的鬼,因為真正發生詭異的事情我是從來不信的,反而會大起膽子上前看個究竟,直至看破內中緣由,事實也確實無多少詭異。其實我是希望有這麼一些超自然的東西存在的,我希望自己從不見鬼是因為自己“正氣存內邪不可幹”。

彼時我分明害怕得要死,心裡卻很明白,是老鼠。

抖抖索索地昏睡過去,心想,明天要抓一隻貓回來,在宿舍叫一夜,或許會有效果。各么抓哪一隻貓好呢。我首先想到的是尾巴折了一角的黃貓,有些神經,腳掌各爪子分得很開,像梅花,臉很瘦,上唇卻很突出,很有喜感的一隻貓。之所以第一個想到它是因為它與人最親,人摸摸它耳朵,揪揪它尾巴,它也不惱。但我很不幸地昨晚在它與另外一隻虎紋貓爭地盤時很犯賤地拿石頭把它砸跑了——其實我沒有心護著那虎紋貓,只是隨機地砸過去,看伊拉有何反應。我現在比較愧疚,恐怕也不好意思抓它回去。還有一隻雪裡拖槍,也很神經,從來不讓人靠近,還有兩個有點白癡的崽,整天玩耍。其實那隻虎紋貓不錯,就是有點勢利,見人招手就上來親,上前來發現手裡沒有吃的,就憤憤走開,再也不理會。其實還有一隻沒落波斯貓和北區加菲,性格都不錯,任你作弄,可惜很久沒見到它們

第二天早晨在北區門口遇到清秀奶牛貓一隻,上前拍著手喚它,它喵一聲,跑了。

後來在南側門小園林處遇見超級大黃貓一隻,正在坡上舔爪子。我沖上坡,大叫,咪咪,我來了。

然後它喵都不喵,就跑了。

難得熬夜

讓女主人公反復糾結是不道德的,所以我熬夜把她殺了。不過沒確定她死沒死。

熬夜很痛苦,我不喜歡熬夜,熬夜會失眠。熬夜第二天會賴床。

好吧,這是最後一次熬夜。對自己說。

今天見到了阿蕨,和伊朋友。在味千吃拉麵,說到小時候看螳螂吃螞蚱內臟,吸吸溜溜,於是俱開懷大笑。

食慾

免疫系統似乎出了小的障礙,這幾天頭疼、暈眩,伴有慘絕人寰的拉肚子。

但奇怪的是食慾未受影響,還是洶湧澎湃,吃得越多餓得越快。似乎生病從未能影響過我的食慾。相反,心情鬱悶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暴飲暴食。

記憶中唯一一次因為心情影響而被取消的午飯,是在09年3月24日。

即便是身體不適。中午吃的還是很油膩的烤鴨,吃得很陶醉。無肉不歡,無油不歡,一切正常。更正常的是,還是很快就餓了!

於是欣然下樓,欣然買泡麵一袋,雞蛋一枚,順便在非洲街上公然調戲那隻總睡在鞋架上、似乎總也長不大的小三花貓。

而我看起來,仍然不是很胖。

繼續黑暗

每晚九點左右,從零錢罐里嘩嘩掏出一把格子揣在棉睡衣口袋,丁零噹啷下樓覓食去也。

寫到這裡很適意。覺得自己好像又恢復童真了。蹦蹦跳跳,在路上仰頭看星星。等待煎餃的間隙里左顧右盼,看見東邊熠熠發光的同濟的留學生公寓和光滑的樓,看見西邊暗淡的上財。

我最終決定不讓伍維蒙死了,死掉太便宜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