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短腿歷險記

一個人甩著手從三孝口走到小東門,十分地適意。

在書店的茶座里遇見一個可愛的小蘿莉,眼睛十分的大,頭上卡了卡通卡子若干,臉頰被室內的暖氣烤得通紅,眉眼間有些呆傻,看起來有兩三歲,但卻很難說出整句。

這呆傻的感覺看來有些像自己,所以我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拿純凈的目光看我兩眼,又怯怯地低下頭去吃泡麵。然後我繼續吮吸可樂,心想,其實養一個傻一點的女孩子,喂它吃雞蛋羹,給她穿小小的皮鞋,也是十分有意思的吧。

在新華書店幫小穎子買了岑麒祥的《語言學史概要》,隨便翻了翻,發現岑麒祥居然是房德裡耶斯和梅耶的學生,大為驚訝,再仔細看一看,啊,難怪,原來岑麒祥先生已經是古人了啊——以前我一直記不住盧大頭要考的是岑麒祥還是他兒子岑運強的學生,現在終於能分清了。

而後又鉆入育才書店,無意中發現了很早就想買的任繼昉的《漢語語源學》,薄舊的小冊子一本,委委屈屈地夾在一堆大學教材中間,像是受氣的小媳婦。唉,重慶出版社……

再然後吮著一杯奶茶在步行街和女人街上遊蕩,逛麥登斯紀念日三福水明月,精力充沛地邁著小短腿蹬蹬蹬地走,一些也不覺得累——昨天我還頭暈乏力,以為自己就要骨質疏鬆來著。

宅女

這樣的活法,實在是有些不精神了。

終日不見陽光,一天里雙腿運動的時間不超過十分鐘,每日裡睡到日上三竿,比睜眼更早的一件事情是開電腦。

看了無數英文電影,而其實效果也并不十分理想,語速稍快時就不知所云,這是我在無意中下到一部沒有字幕的片子之後發現的嚴峻現實。

今天下午玩了一小會超級瑪麗,又發現自己確不是玩遊戲的命,連玩這樣二維遊戲也會暈得很厲害。

一切的一切,後果時雙腿發軟,精神萎靡,頭暈噁心,唯一不變的是飯量——除了心情,大率沒有什麽可以改變我的飯量。

我果然是不適合做宅女的么,我一度以為自己是宅女。

不,其實是宅女,只是不是這樣的宅女……如果宅在大學宿舍,或許就沒有那么多問題了。

考研時候的我,再也找不回來了么。

甦醒

偶遇一個豆蔻年紀的姑娘,央我做衣服,商量了一下,想做曲裾,應承下來,在電腦和硬盤里細細地翻漢服照片,想必鮮有人搜集的漢服照片比我更多,翻了半天也未見盡頭。然而很久沒有翻看這些曾經爛熟於心的照片,重新溫故時,竟覺得,其實當初她們也沒有那樣令我疲憊。

不過,我確是不曉得,我還能為她忙碌多久。

昨晚又去吃火鍋了,豬介紹給我新的油碟,腐乳麻油碟。我還是固執地要了以前的色拉油碟,可惜現在色拉油碟里沒有蒜蓉,寡淡無味,於是蘸了豬的腐乳麻油碟嚐一嚐,很是驚異,呀,原來是很新鮮很刺激的味道。於是喜孜孜又叫了一份腐乳麻油碟。

四個人吃火鍋總是吃得很飽很盡興,大啖,大笑,喧嘩。年年都聚,年年的話題都會略有變化,今年說工作,說結婚。毛毛年年說要結婚,其實不見動靜,猴子在會計事務所實習,畢業後就會到中信銀行上班了,豬剛剛經歷“浩”劫,惘惘然,我於是殷勤為她介紹帥哥。問到我時,我大笑,說,將來若是有幸結婚,我怕寫婚慶公司會把我和新郎的名字寫反。

從火鍋店出來的時候,步行街已經燈火璀璨,在夜風裡面分別,毛毛和豬一路,我和猴子一路,在岔路口笑著大聲喊,回家小心,過段時間再出來玩。

夜風也吹不散滿身的火鍋氣味,第二天起床時,毛衣上仍舊殘留讓我垂涎的味道。

初三

這是年初三,年的最後一天,暗暗松一口氣,今天過後我終於可享清閒,不必四處奔走吃飯。

半歲的侄子今天碰面,兩個門牙若隱若現,還不會說話,粉白可愛,誰抱都不哭。我忘帶詞彙書,實在無事可做,於是抱來作弄他,帶他曬太陽,捏他的小臉,把他弄得哇哇哭,心裡略有些快意。然後心想,若以後有小孩,少不得要被我搞死了。

吃晚飯前溜出去了,在女人街上遊蕩,看見了很久沒吃過的陳三光芙蓉蛋捲,西安肉夾饃,以及以前常常流連的紀念日,麥登斯。

我愈發地感到腳下的迷惘,不知何之。逡巡到貼膜的小販跟前要他給我的手機貼膜,他說十五元,一般的十元,我說貴了,他說八元,我嘁了一聲,他說,那你說多少吧,我說,我就帶了四塊錢,他泄氣,好吧。

合肥的主幹道改變太大,我到三孝口找站牌等車,卻一路找到農學院才看到一個站牌,累得幾乎倒斃,後來才知道三孝口車站遷到天橋東面去了。

誒,明天宅居,好好讀書是正經。

爆竹聲響過後,紅艷艷的紙屑滿地都是,從高架上看,像斑斑血跡。

我只覺惘然,我不喜歡過年的。

四處吃年飯,窮極無聊,攜雅思詞彙書,無事可做的間隙里背兩個單詞,居然效果可觀,背掉一個單元,不過也很正常,有考研英語詞彙打底,不算困難。

其實并不是想考雅思——太貴了,考不起,也沒用。只是考研過後突然失去了學習一門語言的目標,就極易荒廢。在英語上面,花去精力無數,荒廢太可惜,所幸現在拾掇起來了,就當學了一門屈折語吧。

意外在書店發現語言學專業英語詞典一部,十分的實用。在一個彙集了大量各種語言學分支學科的語言學碩士博士群里的論戰讓我愈發覺得,理論語言學的學習和專業英語的學習是不應當放鬆地,擦汗。

又買了一部英英詞典,沒有中文翻譯的,心中有些覺得莫名,我什麽時候開始對英語來電的呢?

不管怎么樣,埋掉一些年味,是好的!唉,我實在是,不喜歡過年的。

不如歸去

回到合肥,有過幾次晚歸,街上燈火通明,玫紅色燈光漫溢,直連霄漢,夜空霧色朦朦,沒有星月。

於是想起大黑山腳下的冬夜,在遠離塵囂的地方,圖書館鈴響之後,疲憊的人流涌出黑洞洞的圖書館,朝南北宿舍移動。我夾在三人中間,戴帽子圍巾手套,走下臺階時踩到滿地銀白色的月光,於是抬頭驚呼,啊,月亮。

大黑山腳下,風極大,天極高,云極少。於是夜晚時常有皓月一輪,坦坦蕩蕩懸掛於天空,沉靜疏朗。

Sayuri和蘇小妹對我每晚的daily work深感疲倦,她們對這樣清朗的夜空和這樣明亮的皓月無動于衷,只是拖我快走,有什麽好看的,你是不是沒見過。

我確實沒見過呀,我幾時見過這樣乾淨的,沒有霓虹燈干擾的月光呢。

小時候看過一個童話,孩子被巫婆帶走,偷偷在森林的小路上灑了小石子做記號,而後逃回時,在月光下,小石子們反射出細碎的鉆石一樣的光芒,指引孩子找回了家。

那時候十分艷羨,為何我未曾見過月光灑在地上。

故事中常有旅人在月光下行夜路,亦深覺奇怪。

那個孩子後來再次被抓住,他未能來得及把小石子裝滿口袋,匆忙間只帶上一個麵包,他把麵包在口袋裡揉碎,灑在路上。

麵包屑叫森林里的鳥兒們啄食了。後來怎么樣,我不記得了。

我已有很長時間足不出戶,蓬頭垢面,逡巡於電腦與床之間,不讀書不學習不寫文章,飽食終日,精神萎靡,十分的墮落。

後天就是年三十了,我能享受的單獨時間其實并不多,唉。

光陰虛度

新買的手機正在慢慢習慣。學著高手用P2K刷機,卻差點連百寶箱也找不回來。試著安裝金山詞霸,電子書,發送報告,通通失敗。

昨天晚上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又考了一年,在高中的教室里上補習班,補習的是專業課,奇怪的是我居然心情很好,更奇怪的是我居然一覺夢到中午。

睡到中午醒來,後背和腰的酸痛持續一天,一邊荒廢時間一邊悄悄後悔,如果每天這樣生活,我倒是寧願回到考研的時候。

下午看了WALL.E,非常有趣的一部電影,WALL.E像個孩子,又有小動物的舉止,膽小又天真,害怕或者驚慌的時候縮成一個盒子,發出不知所措的聲音,像ICE AGE里的那隻松鼠。還喜歡那個執著不已清除污染的MO,被WALL.E照臉上踩了一履帶印子的他氣急敗壞的樣子讓我忍俊不禁。

可愛的小MO

青蔥歲月

高中同學聚會。女孩子們皆是愈發漂亮,愈發曉得打扮,沒有變的是男生,和我。

我穿的是大一時候穿的羽絨服,裡面是沾了許多羽毛的黑色線衣,灰撲撲牛仔褲和鞋子,頭髮亂蓬蓬,笑容傻氣。葉老師笑,四年了,還是沒有變啊。

可我已不是四年前的我。

插一段插曲。

合肥步行街上,偷兒向來猖獗,公開行竊,也無人敢管。今日又看見身材猥瑣的偷兒疾步跟與兩個傻女人後面偷包。

彼時我與王哲走在路上,王哲最先發現,讓我看那邊小偷的行動。王哲個頭高大相貌兇狠,他在身邊所以我自然不怵,當機立斷,啊啊啊啊啊啊大叫一聲,狠狠地打了他一下,破口大罵,啊呀,你想死么。

砰然作響,路上行人紛紛側目而視。

王哲曉得怎么回事,發了一會呆,咕噥了一句,我骨頭快要斷了。

大地上涌動著人生的歡樂

從學校走的時候在圖書館里借了王蒙、王安憶、韓少功和汪曾祺的小說。陳思和的中國當代文學史教程裡面講汪曾祺的一節,題目是,大淖記事:大地上涌動著人生的歡樂。

汪曾祺的文字讓我想不起,在哪裡看到過——全無堆砌之感,卻帶著濃濃的書卷氣,分明是一個,快樂的布衣文人。

我是喜歡煉字煉句的,認為那樣的文字才可稱為文學作品,然而汪曾祺這樣自然而然的優雅與孩童氣,是化境了的吧。

這是汪曾祺一張十分有意思的照片,這該是最切近於,我在小說里認識的汪曾祺。

素衣莫起風塵嘆

世味年來薄似紗,誰令騎馬客京華。

我突然開始覺得,其實學校的破菜也不是太難吃——即便沒有油水,若是自自在在,和Sayuri、蘇小妹兩個施施然吃大白菜粉條五花肉、喝大麥茶,也是可以忍受的。

帶著弟弟妹妹去書店,發現自己很久沒有去書店了——現在書店似乎沒有什麼書可以吸引我,看看暢銷排行榜就實在很倒胃口。

看着堆积成山的教辅书、畅销书和成群结队哭闹的孩童,以及蹲在琳琅满目的各种学习机前愁苦不堪的父母,我只觉得浑身燥热,头在慢慢地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