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囂塵上

又獲得一次TCSOL培訓機會,饜足。想著白花花的銀子,嘴角泛起笑容。個麼,就把來福士里馬克華菲的那件冬裝買了罷!

下午去田子坊,遇見Amber。彼時我正對著田子坊某間小鋪子里的珍珠項鏈心馳神往,後來在逼仄的弄堂里某書吧遇見Amber,第一眼我就自慚形穢,因為眼前的這個姑娘十分漂亮精緻,搭配得體。我覺得我永遠也做不到那樣高挑又出挑,想想自己的小短腿,頓感絕望。

兩個小時里這個叫做FEE的書吧里都沒有客人,冷冷清清。聞名滬上的田子坊,大約也有一些角落被人遺忘。

這是我第一次來田子坊,的確是個好地方。前幾天毛毛問我有無類似北京三裡屯酒吧一條街那樣有風情的地方。我答不上來。那時候我還沒去過田子坊。

傾蓋如故

星巴克的太妃榛果拿鐵,喝起來有太妃的甜和榛果的香。每天我穿得人模狗樣拎著我的小挎包手捧一杯象徵身份的拿鐵用手肘推開西峰公寓的玻璃門的時候,有錯覺以為自己是條高貴的白領。今天捧的是熱巧克力,大約價值每天上課所得收入的一小半。我還是像大三時候那樣縱情,在官廳公寓上一小時課得三十元錢,下樓在稻田屋吃掉一頓價值二十五元的照燒牛肉定食。

生活又調入正軌,週末的兩天里與豬猴子毛毛在上海相聚,吃烤肉,逛商場。聊時裝、ITOUCH,毛毛的辭職、豬和猴子在銀行的近況。這些和我很遙遠的話題讓我覺得安全——暫時可以不去想危險的東西。

晨起為我的朋友們煮豆漿、蒸小籠饅頭。守著豆漿機和蒸鍋發呆的時候忽而覺出這兩天以來的珍貴。他們憋了一肚子的問題要問,臨到面前,卻化作幾個人前仰後合的大笑,沒有隻言片語,卻已溝通了一切。昨天晚上四個人在房間里聊天,毛毛突然強調,我們還從來沒有聊到這麼晚過。這種機會畢竟太少。好好珍惜今晚和當下罷。

我喜歡跟在他們後面逛商場,雖然我自己不愛逛,但哪怕是跟在後面拎包,也由衷安寧和幸福。而我今日終於明白,朋友這裡永遠有一個安全的港灣可以供我隨時拋錨休憩。

下午逛街的辰光里又接到豬頭的電話,喳喳的聲音,抱怨老闆兇猛嚴苛。聽到豬頭的聲音又覺親切,他的聲音真難聽呀,但是真可愛呀。

小結

昨天去商城的時候,發現很多老面孔,比如在總部預約工資沒見到卻在這裡見到的Cheryl,還有本應該在中銀現在卻在商城打醬油的Linda。更讓我受寵若驚的是我戴著帽子口罩圍巾只露出兩隻眼睛,卻能夠被所有人認出來,而我卻很久以後才反應過來,啊,那個跟我說話的女孩是見過幾次面的Linda。

問及Linda世貿濱江花園的課程是否已找到代課老師。Linda長歎一口氣,找是找到了,還沒有去上課。老師雖說已有三年教齡,卻死活不敢接你的攤子。你是科班出身,學生反饋又好,那封郵件又那麼長……我想,大概就是那封郵件嚇到後來的老師了。

我心想,哎,寫得詳細一點也成錯了。當時差點就沒有狠下心,鬆口對Linda說要不過段時間我繼續教。因為Lees’一家人不錯,李夫人漂亮又可愛,小兒子Jason是個多動又害羞的小子,總是把banana說成“binana ”,小女兒Jasie神龍見首不見尾,鮮少能見到她。李夫人說,因為我必須把兩個孩子分開,否則放在一起就鬧得不可開交,所以你見到Jason的辰光里,Jasie已經睡了。

旁敲側擊地問到一些關於印尼華人的生活狀況,其實是很有意思的。只是終究是太遠,我沒有興趣在週一週五晚上橫渡黃浦江在燈火璀璨卻人煙稀少的浦東尋覓一座高檔小區。

後來又問到克勞德,Linda對於克勞德這種商人上好幾個月的課卻進度寥寥很不以為然,問我還剩多少學時,我流著汗說,還有三十七點五學時。他常常是出差兩周回來,匆匆忙忙地上一節課,然後打個電話過來,老師,抱歉,要出差。問曰,多久?答曰,兩周。Linda輕蔑地說,看看,他老婆在金橋上課,已經上完了。後來她又像想起來什麽,告訴我,克勞德的老闆發郵件給我了,上來就說,我要他的老師。我說,他老師沒空!我咧著嘴傻笑道,如果他們時間能接上的話,我也不是一定空不出來。Linda如釋重負地說,那也好,我也省得去找一個資質和你一樣的,這些人一旦看好一個老師,再要換一個的話,一定得換個差不多的。我還在愁到底上哪裡找去。克勞德對你反饋不錯,跟老闆說他的老師多好多好。……不如你就再起早一小時吧——反正你已經起那麼早了。

起早費有的吧?我依然咧著嘴傻笑。眼裡冒出很多$ 。

前幾天第一個月的工資到賬,買了一台豆漿機。並且用這個豆漿機燒出一鍋濃濃的芝麻核桃米糊,香是香得來……於是覺得這段時間總算是做了一件可圈可點的事體。

“人欲橫流”

“我時常提醒自己把欲望降得低一些,因為在海外心還是比較靜的,因為在海外的物質欲求基本上都已經達到了,生活應該說在一個比較舒適的環境裏,國內的親人和朋友,這幾年的物質生活產生了很大的變化,我覺得中國社會現在有點人欲橫流,也感到有一些壓力,但是我不斷地提醒自己,能夠站得稍微遠一點,離這樣的一個社會。”

這是嚴歌苓在一次訪談中,答網友的問。

整齊

今天是11·15事件的“頭七”,昨晚地鐵男就說第二天要去膠州路獻花。

第二天新聞刊登了膠州路的照片,街道被市民自發獻上的菊花擺滿,整整齊齊。還有陸續趕來的市民,安靜沉默,在街道上排起長隊。

不能不說,愛上海,愛上海人,就愛那柔弱的無聲的整齊。

胃口

從二號線淞虹路站下來的時候我還在想完了完了我是要死了,我腳底發飄。但在攜程總部一樓吃完了一頓非常不好吃的所謂黑椒豬扒飯之後我好像又活過來了。

這段時間虛弱得可以被人輕易捏成照片,總是餓得腿軟心慌,但胃口又差得驚人,吃飯成為前所未有的受罪事情。這時候深切懂得為何胃口好總代表著身體無恙。

很久沒有來

波特曼好多天沒有來。這裡是上海商城,上海人叫她波特曼。她是我見過最美的建築——感謝美國的設計師約翰·波特曼。熔鑄了中式的高大內殿,紅漆大柱以及簡樸又空靈萬端的空中回廊,和西式的拱門,兼有聲勢浩大的斜墻瀑布。每次走進去都有一種來到山中某處宮殿的錯覺,雨聲就在身邊。難能可貴之處在於它並不追求雕樑畫棟,紅藍壁畫,僅僅在線條間表現靈魂。

在星巴克我唯一能勉強消費得起的地方買了一杯熱可可,上七樓,電梯經過澳大利亞領事館、英國領事館、愛爾蘭領事館,而後走過紐約時報上海辦事處、優賦思投資管理有限公司、斯蒂文工藝品店、泰勤家政服務介紹公司。

然後來到我亂七八糟,空氣質量非常不好的教室,給Stelios們Paul們Hundorf們上課。

怔忡

它悲泣、反抗、撕扯過後,陷入沉沉的睡眠,拒不接受我示好的飲食。我有時候想起它,大多時候忘記它。

偶爾一個怔忡。淚在眼眶,盈盈欲滴。

我多想將你凍結。

調琴

在遺傳樓門前草坪坐著曬太陽,豬頭開了手機在聽臥龍吟,發出類似音樂的聲音附和。突然他說,你看那邊……而後讚歎道,好香豔。原是那邊有穿休閒裝的男女生在草地上滾做一團。過一會老師來了,豬頭又指給老師看。老師笑一笑說,也只有學校里才會這樣了。我道,也只有學校里的“野合”,帶著赤裸裸的愛和慾望,不摻雜金錢、名利以及其他,所以也最純粹,最純潔,何必去苛責。老師沉吟片刻,道,就好比學生總在大學里要求民主自由,卻不知自己所在是最民主最自由之處,正所謂身在福中……

今天下午是古琴雅集,說是雅集,實為進度彙報。我報了陽關上去。待看到節目單便後悔了,我的陽關三疊夾在一大堆諸如良宵引、天風環佩、梅花三弄、醉漁唱晚之類的曲目中間,頭頂頓時一片愁雲慘霧。

最傻的事情當然是我面對十幾雙眼睛和一台攝像機的時候毫無懸念地抖抖索索了,譜子忘得顛三倒四。最後發現左手哆嗦實在不是雅觀的事情,於是故意讓左手懸停在弦上空的時間變短。不管怎麼樣,談完一首完整的陽關對我來說簡直是一場折磨,我很辛苦,聽眾也很辛苦。老師點評,常常一指二弦。我暗自慶倖,還好他沒看到我二指一弦,因為已經被他罵過一次了。又有老師點評,泛音常常不確定九徽十徽,遇到這種情況只要知道泛音從七弦開始都是對稱的,便很好解決。我又在心裡想,跟我這種沒有音感的人來說,其實都是……如此罷了。

後來來的小姑娘也說彈陽關,我剛感安慰,但聽她彈了一小段我又感不妙,雖然彈的是一樣的曲子,但這麼一對比更讓我自慚形穢。當然最鬱悶的是,人家帶了譜子上去,我居然傻乎乎地……脫了譜彈。悲痛萬分,若我也想起帶譜上去彈,或許也不會這樣糟糕。

最後老師的總體點評是,我看到你們的左手都在抖,但很明顯,那不是“吟”。

老師對豬頭的良宵引的點評是,分明是“良宵”,為何彈得咬牙切齒?我深有同感,被豬頭教壞了,我從開始學琴那一刻起就慣於像對琴有仇一樣的狠撥。

最後老師來一曲作為結束。我們都期待他彈春風啊瀟湘啊這樣的高難度曲子。結果他說,我彈一首秋風詞吧。

我和豬頭立刻說,你乾脆彈仙翁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