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回來了,我在機場呆了半個夜晚,最後找了個網吧呆了半個夜晚,說一會話,睡一會覺,終於撐到了上午七點,去拿了剪刀和小刀。
完全的神志不清,不記得自己在網上說了什麽胡話。只是奇怪在那種極度困倦的情況下還能玩卡丁車屢戰屢勝,然而玩了一會就不想玩了,因為困得要死了。
師兄讓我在網吧里讀書,我試著讀了兩行,然後我就放棄了……因為拿的是國故論衡。
我終於回來了,我在機場呆了半個夜晚,最後找了個網吧呆了半個夜晚,說一會話,睡一會覺,終於撐到了上午七點,去拿了剪刀和小刀。
完全的神志不清,不記得自己在網上說了什麽胡話。只是奇怪在那種極度困倦的情況下還能玩卡丁車屢戰屢勝,然而玩了一會就不想玩了,因為困得要死了。
師兄讓我在網吧里讀書,我試著讀了兩行,然後我就放棄了……因為拿的是國故論衡。
今晚十點多的飛機,到大連周水子機場大約是十二點左右,其實下飛機後我大可叫車到學校然後大力敲開學校大門和宿舍樓大門以及寢室大門然後痛快睡覺。但是我還是選擇抱著大包小包在機場從十二點呆到七點半然後坐710倒快軌再倒5路車回學校。
因為從大連走的時候身上帶了剪刀和小刀,無法帶上飛機,卻也不愿扔到自棄箱,只得寄存在機場,領取寄存物的時間是早晨七點三十五到晚上十點半。
那剪刀和小刀是爲了考研買的,剪刀用來剪試卷袋,小刀用來削鉛筆,故不愿丟棄。
不管考研帶給我怎樣痛楚的回憶,我都堅持收藏與它有關的物事。不怪老大說,我就是個愛收垃圾的。
好吧,回學校之後,該寫論文了罷。李索老師反反復復叫我不用著急論文,把複試搞定了再說,結果是,別人的論文都寫完了,我的複試發揮水平卻一塌糊涂。
整日無事,看完了王安憶的長恨歌,又看完了阿甘正傳。這部書和這部電影,皆不合我意。
不坐在電腦前的時候,會有惆悵適時來填滿空蕩蕩的心事,和時間。
有時候會想,做人大率是世界上最累的事情——生下來就開始欠債,而後開始還債,最後是放債。
有時候會想到複試結束的那天晚上,從夜色下的光華樓下面走過,樓上有星星點點的燈光,像隨意鑲嵌的鉆石,在喧囂的人聲中帶著慵懶的風情,那景色令我畢生難忘。我疲憊不堪,於是趁著夜色掩護,毫無顧忌地在光華樓前面的林蔭道上一邊走一邊掉眼淚。
刻意晚睡,少睡,這樣倒床就能睡,何苦想煩人問題。
想來回合肥是十分無聊的事情,飽食終日。從鄭世超那裡得來王安憶的長恨歌,於是不想上網的時候翻兩頁。然而書中對上海的描寫卻愈發讓我想念上海。
未來有點讓我打怵。但是現在讓我疲憊。想到讓我打怵的未來我更加疲憊。
25號回大連,我現在是否得想一想,怎該度過機場的夜晚。
我憧憬了五年的複試就這樣結束了。雖然有很多事發生,很多事想講,但是不想再提。不提,不提。太猥瑣了。我已做好來年再考一年的準備。
只說一件不相干的事。下午師兄送我去國際文化交流學院的時候,我在客廳研究他們宿舍的單獨小間門上的ABCD。師兄指了指C間,簡單地說,裘錫圭的學生,一早出去讀書,晚上十點多回來,今後會有大出息。
我記錯了飛機起飛的時間,其實記對了也沒法早走,因為要等學生處的老師來了開了在讀證明才行。不過還是趕上了飛機的,我又十分倒霉地坐在不靠窗的座位,所幸靠窗的阿姨十分的好,與我換了座位。我渴死了,我的水在安檢的時候被倒掉了,在我說“給我喝點再倒。”之前。坐在靠窗的座位,喝了一大口可樂,對著藍藍的天空和白白的雲朵快活地打了一個嗝。
下午去找師兄,我的方向感果然很好。一年前走過一次的路能清晰記得,於是輕車熟路找到北區學生公寓。不過沒想到北區學生公寓這樣大,走得我腿都麻了——師兄住在公寓最裡面的宿舍。我想見到師兄一定要好好調侃調侃這個偏僻的住所,結果見到之後一時語塞,嚇得不敢開玩笑,只乾巴巴地說了一句,好……好遠哦。師兄并不正眼瞧我,嗯了一聲,帶我去他的宿舍。
大宿舍里由四個獨立的小間,公用的“客廳”桌子上擺滿了裝白酒的塑料瓶,觸目驚心。師兄帶我去他的小間,門只能半開,因為門後有一摞半人高的書,門左手邊有一個擺滿了書的書架,面前一個小床,小床上方的墻壁上釘這個一書架,依舊擺滿了書,床邊又有一個滿滿的書架。寫字臺上堆滿了書,寫字臺下面也塞滿了成捆的書,寫字臺右邊仍舊是一個滿滿的書架。
這是我憧憬了無數遍的研究生生活啊,一張床和很多書。
師兄緩緩說讀書方法,我勉力記下,記不得許多,但記下的,也是大有用處了。
而後師兄帶我去看考場,國際文化交流學院。居然在校外,我本來就不爽,聽到這個更不爽,蔫蔫地隨師兄去看,師兄依舊那個死樣子,說,哪個專業都是一樣的嘛……只要你自己好好讀書……(那你為什麽還要考復旦啊?)……那不是這裡環境好嗎……
而後路過附近的一家不錯的書店。萬象書店,師兄說,進去看看吧,我路過書店不進去看就覺得難受。
你好像不喜歡逛書店啊。師兄彎腰看著書,一面對我說。
哦,我一進書店怕剎不住買書,我都窮死了,再者,感覺書店的書種類不如網上啊,我現在買書都在網上買,新書上卓越買,卓越買不到上孔網。
不一樣的,師兄說,進書店看看新書,知道學術動態。而且這一片書很便宜,三折的。我當時不十分理解。
我在萬象書店里看見了李索老師的異文研究,很高興,當即拍下照片,在照片後面寫,四月二十日,於上海萬象書店,看見李師的書:)然後發給李索老師,李索老師很快回,複試怎么樣?有消息立刻告訴我。我的書海外都有的哦。
出書店的時候出現一個插曲,一個美麗的小鳥丟下一串排泄物,砸在了師兄衣服上。我笑得腿都軟了,師兄滿臉黑線,一定心想今天碰上我是倒霉了。
一起吃完晚飯後逛復旦周圍的書店。除了經世書局我們逛到那裡它已經關門了之外其餘差不多都逛了一遍。一直逛到八點多。這才曉得師兄所說常逛書店關注學術動態為什麽我不能體察,因為無論是大連還是合肥都沒有這樣由如此多學術書店提供“學術動態”。師兄說這裡一旦有便宜好書上架必須趁早買,否則肯定被搶空了。我默然不語,心想,名校與普通學校果然是不一樣的。大連大學沒有那么多書店,大連大學的書店沒有那么多學術性的書籍,大連大學沒有那么多買學術性書籍的人。
這實在是今天最大的收穫,跟著師兄弓著腰細細看上架的新書,聽師兄隨意抽出語言學書架上的著述進行點評,實在是在聽一種大學里無論如何學不到的課程。我想也許今後的古典學老師也該這樣,帶著學生逛逛書店。我想我果真能夠在復旦讀書的話,也會像師兄那樣,隔幾天就去逛逛書店的。
早就策劃了拿到獎金買衣裳,豈料諸多不快,想來十分切齒,想必網英社的負責人小姑娘一定以為我是鉆到錢眼里去了,這無所謂,因為我確實缺錢,今後兩年的兩萬塊錢的學費和生活費還是愁人的事情。只是我十分不滿她的態度。我對她有兩點不滿,她對責任的迴避,此是一;她態度很差,幾乎像打發要飯的一樣打發我,此是二。丟了錢又丟了氣度,這是十分划不來的事情。
拿著這讓我十分不爽的一百塊錢去買衣裳,和芒芒還有室長。我們在安盛一樓逡巡,安盛一樓大廳常年擺設品牌打特價的攤位,是我最愛逛的地方。有的是過季,有的是斷碼,總之常常能撿到便宜,去年的兩件小裙便是從那裡淘得。
我沒想過去三樓買那些怎么看都好看的衣裳,那些薄涼的春衫看起來那么省料子,卻也要三四百、五六百。然而被芒芒拖上去,轉了一圈,居然遇到打三折的,看中一件粉紅色長袖上衣,款型正適合面試的場合,算下來九十八塊四,也在我承受能力之內。但是芒芒和室長都說,不好看。
於是又去麥凱樂地下逛,那些賣廉價衣物的小商鋪,款型雖多但檔次自然不如安盛三樓。於是又去麥凱樂三樓逛,那是平時只敢逛不敢買的地方,有的專柜居然也打三折,我和芒芒湊上前去看,營業員很快穿梭過來,問我們,你們誰穿?我們還沒答話她又跑了。
我們又琢磨了一會,她又過來,帶著微微的笑意,對我們說,打完三折五百多。
芒芒很鎮定,繼續摸著料子,我卻撲哧笑出聲來,芒芒也不好裝下去,兩人跑去找已經走了一截的室長了。
逛了許久,又回到安盛,買下那件打折的長袖上衣,掏出那張夾在證書裡的一百塊錢。去那個紫色的櫃檯處交了錢,換小小的發票,然後拿小小的發票,換薄涼的春衫。然後提著輕巧的袋子,輕輕地嘆一口氣,面試總歸是有一件正經衣服了。
師兄昨天說他本科時只有一件20塊錢的牛仔褲,後來穿同學的,穿著穿著就成了自己的。我對著電腦咧著嘴笑得很開心。
我大約到了大三才曉得,原來衣裳是可以自己買的。但是始終不太愿意買衣裳,覺得沒有買吃的和買書實惠。爲什麽呢,現在我想通了,因為以前買衣裳不是花自己的錢。
我終於還是不愛買衣服,因為我是窮人。
對於任何貌似莊嚴宏大而籠統的概念都要歷史地分析清理。
彼時正說到,天人合一。
今天的事情分外有意思。早晨我參加了學校網英社的打字比賽。然而前五十名的名單里都沒有我,哈,當然這是不可能的,如果學校里有超過五十個人打字速度比我快,那么我何必來參加。於是前去理論,居然是沒有將我的分數登上去,另外一個女孩子也遭此厄運。而我,是第二名,那個女孩子是第三名。
第一名成績斐然,是個男生,英文打字一百七十多,正確率百分百,中文打字一百零七,正確率百分之九十二。(因為軟件自身問題,沒法打到百分百。)
報下我的成績,英文打字一百四十八,正確率百分百,中文打字九十八個,正確率百分之九十一。
第三名不曉得。第四名,也就是當時的第二名,英文打字一百六十多,正確率百分百,中文打字五十一個,正確率百分之八十二。第五名也就是當時的第三名成績也差不多。
我參賽為了拿獎金,拿獎金為了買衣裳去上海。這個目的再明顯不過,於是與那個女孩子以及那個女孩子的男朋友一起前去理論。起先他們推卸責任,支支吾吾地說責任不在他們。然而很快他們自己也發現說不過去。於是後退一步,留下電話,協商后告知解決辦法。
於是不爽了一下午,惦念著自己的獎金。洗完澡出來後電話鈴響起,第一反應是,我的錢來了啊……拿起電話一看,區號竟然是021,看來複試通知終於是到了。
後天的飛機,去上海。
訂機票的時候網英社打來電話,說是愿意頒發證書和獎金。我十分的高興,明天去逛街罷,聽說上海氣溫不高,我前幾天十分沒有先見之明地買了一件小短袖。
他們的負責人是個可愛的小姑娘,有板有眼。我兩三年前,大約也是這個模樣。
學術是象牙塔。
人們總以為學術就是百家講壇,人們總以為學者就是見諸報端的專家教授,人們總以為,學術就像輿論一樣,誰都可以去指摘。
學術是一棟貼了太陽膜的全玻璃建築,你站在外面往裡面看,只在上面看到了自己明晃晃的大頭像,卻以為看到了內中一切。
人們總不自覺拿現在通行的價值觀來衡量學術,總以為進象牙塔是為了名爲了利,誰也不知道數十年如一日埋首故紙堆的冷清。在這個浮躁的社會,誰有這樣的定力呢。
更凄慘的是,皓首窮經的學術,總被自以為是的局外人,認為是可以用一個“創新”就搞定的。那感覺就像一堆大學教授坐在會議室聽黨支部講搞研究要運用科學發展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