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上午在行政樓門口取錢的時候,回頭看見路邊的合歡樹開花了。
心裡驀地一凜,是該走的時候了。而我好像始終後知後覺,感覺不到自己將要離開這個不知不覺就愛上的城市。我好像還是混混沌沌地敷衍著沒有敷衍完的論文,行李未曾收拾,要見的人沒有見,還有幾個採訪被我無限期敷衍塞責。我還有一些願望沒有完成,比如去一趟發現王國,比如去一趟童牛嶺,比如再吃一次稻田屋美好的日式快餐,比如對汪老師說,我真的好喜歡您呀。
我還想再回到中山廣場,深處日俄時期建築的中央,張開臂膀,感受周圍撲啦啦飛起的鴿群的呼吸。大二時候拉贊助的那一段時間,每週都會來到這裡,拖著疲憊的身體坐在廣場上發呆,任鴿子停滿我一身。那是最像大連的大連呀。
我還想再回人民廣場,做個路人,高高仰頭看飄飄搖搖的風箏。對了,我還從來無緣得見大連的女騎警呢。這或許是比沒有去發現王國還要遺憾的事情。若干年之後回想起來,也許我會撇撇嘴,說,那也許是因為當年的我,人品不好。
我還想再回到星海廣場,在星海岸邊赤著腳行走,聞著總也聞不慣的鹹腥味道。或者麗嬌灣也可以,麗嬌灣的海灘上堆滿圓滑的鵝卵石,中間間或有小小的螃蟹。我總是覺得麗嬌灣看起來比星海壯闊一些,也許每次經過時都是傍晚的緣故,站在海邊更高的馬路上,看玫紅色落日將漁船融化在海里。海風吹過,心裡像是有洪鐘在撞擊,跌宕不歇,讓我覺得悲涼又開懷。
不過想了許久也許我還沒走就開始懷念的並不是這些,也許我往後走很久很久,仍舊會看到相似的或者是更好的情景,但是沒有青春相伴,大約就已然是不同了。
我終於是要畢業了,我還會作為一個研究生在另一個鳶尾花肆意開放的校園里度過若干年。我也許仍然會在下課鈴聲中隨著擁擠的人流和朋友拿著飯卡漫不經心地打飯,我也許仍然會抱著一摞貼著標籤的書逡巡於圖書館與宿舍之間,我也許仍然會在洗澡過後在站在陽臺上慢慢地梳頭,看著樓下激吻的情侶微微笑。但是我的大學時光,我的青春年華,永永遠遠地,留在大連了,永永遠遠地,留在大連大學了,永永遠遠地,交給2009年開放在校園里的合歡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