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毫無懸念地起遲了,有些冷,又把腳縮在被子里,睡了一會。在時間緩緩逼向八點的時候終於起床,胡亂地洗漱一把,拎著電腦去院長辦公室。到文科樓的時候抬手看看表,已經八點半,我努力想像李索老師生氣時候的模樣,惴惴地想,是不是只有我敢這麼不斷挑戰一向溫柔敦厚的李索老師的耐性呢……
李索老師并沒有為我的遲到而發火——也許他是徹底無奈了——得知我還沒吃早飯後又為我泡了一杯咖啡,我抬起髒髒的臉沖李索老師一頓傻笑,然後捧著咖啡猛喝,並未告訴他我喝咖啡會心悸。
在自己的電腦上安裝了打印機的驅動程序之後開始打印論文,自己帶來了A4紙,磕磕碰碰塞到打印機里。老師看了便笑,我這裡不是有紙么。我說,嗯,這些都是以前打過的紙,背面沒有用,怪可惜的。其實是心裡知道老師是極儉省的人,高山仰止景行行止。
打印完了之後老師幫我逐字修改,將“十分稀少”改成“尚不多見”,又指著結論處的“漢字使用的情況十分靈活、隨意”斥道,你這等於沒說。改了一大段之後我十分赧顏地發現,這和老師的博士論文的開頭沒有什麽區別了,老師揮揮手,這不算抄襲,這是這類論文無法避免的套路。(話說我問起老師爲什麽我那篇慘不忍睹的論文會被評為優秀,老師笑眯眯地說,因為至少你不是抄的。我立刻聽見自己心碎的聲音。)
又不辭勞苦地親自動筆為我的緒論添上一些在我看來都是不必要寫的概述,我於是大為不滿,噥噥地說,能看我論文的人必然是懂的,何必寫那麼多。老師呵呵一笑說,都是不懂的,還是寫上吧。
之後又填寫優秀論文申請表,優秀論文摘要,等等,好容易忙完這些,老師問我,讀過XX的論語XX嗎?我做出一個難以置信的表情。老師遞給給我一份材料,讓我幫他寫了。打開來看,是論語的白文,翻譯成了英文,後面又有一個問題,讓根據XX的論語XX做出解答。李索老師戴著老花鏡,念道,“子曰,予慾無言。子貢曰,子如不言,則小子何述焉?子曰,天何言哉,四時行焉,百物生焉,天何言哉?”大致意思是XX認為這句話傳遞的是一種樸素的,溫暖的生活態度。
我說,胡說八道。
老師又笑,又繼續念,“禮云禮云,玉帛云乎哉?樂云樂云,鐘鼓云乎哉?”材料里將玉帛翻譯成禮物,鐘鼓翻譯成樂器。還沒念完老師自己先笑了。老師又看了看,交給我,說,把這些問題答了吧。我做難色,說,我怎麼答呀。老師說,那就按照你的理解答吧,對就是對,不對就是不對。
老師又說,這是某某學院的院長托我寫的,我跟他說這個就不用我寫了,另給你找一個人來做吧。我在心裡說,哼,這樣折壽的事情換我我也不願做……
又給我一本馬恒君的《論語正宗》做參考書目,華夏出版社的。看名字很眼熟,但是始終想不起來,一本華夏出版社出版的書能讓我在哪裡對其產生印象。我想啊想,終於想起來了,哦,在院長辦公室的書櫃里。
尚不多見的,也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