暌違

很久沒回復旦,找老馮去蹭飯卡。我光著胳膊腿兒站在太陽底下等他,他老不來,我打電話,氣得沖他喊,我曬成炭了!過一會他滴溜溜地從東輔樓出來,手裡拿著一本書,是三刻拍案驚奇。老馮說送給我的,說是好本子,市面上很多,卻無人買。我頓時又眉開眼笑了。

我們從物理樓前穿過去,到北區去。路上老馮解釋說手機太差信號不好,聽不清,準備換手機了。我問他,現在還是那個綠殼子的手機?他說,是紫色的了。說完突然一聲慘呼,在我認識他的這幾年中絕少聽見他有如此慌張的舉動。他低頭從褲兜里掏出一個綠殼子外面套著紫色殼子的手機,而紫殼子不知緣何破裂,尖銳的塑料片向外翻起,想必剛才是戳到了老馮的腿。

正說著它呢,它就出來表現存在感了。我差點給笑死了。

我們去北區食堂吃飯。食堂門口的池塘里荷花都開了,荷葉蓬蓬的,開滿半個池面,間有粉色和白色荷花數朵,忽略掉背後煙薰火燎的食堂和饑不擇食的窮學生的話,是很詩意很能發生故事的地方。我於是幻想老馮夜不能寐來此秉燭讀書,荷花池女鬼慕其聰穎上進能生養,隔三差五去食堂偷點隔夜的包子饅頭什麽的送與他吃……

上一次花五六塊錢吃得腦滿腸肥是什麽時候?我坐在涼爽的食堂大廳里,吃著依舊甜死人不償命的醬鴨,感動得快哭了。曾經我的夢想就是一直生活在校園裡,享受這種廉價的安逸和舒適一直到死。不過最終說服自己擔起責任來,在需要走出庇護的時候離開校園,做一個勇敢的人。現在我在距離校園若干公里但咫尺天涯的地方,每天花兩倍的價格吃不過爾爾的午餐,希望自己努力些,不辜負自己曾被北區食堂慣壞現在又不得不跟著我奔波勞累的腸胃。

老馮端著一盤炒苦瓜和一份拌麵過來坐在我對面。他說我走之後北區食堂最大的改善就是又了這個拌麵。老馮是北人,麵食是他的聖經。

吃完飯後我和老馮在食堂門口告別。我從北區後門走出去,看見安慶的修車師傅。師傅依舊一邊忙個不停一邊抱怨生意不好,然後問我知不知道前幾天一位女生跳樓死了。

我訝然,說不知道。他撇撇嘴,略帶傷感,說,是個安慶女孩。我點點頭,不知說什麽好。綠燈亮起,我沖師傅招招手,走過馬路去了。

我去全家買了一把雨傘,看天氣是有雷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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