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門

最後一堂課後詩音邀我去她家吃飯,說是她男友請了幾個朋友來。於是一起去了城市超市買食材。伊買了白葡萄酒,乾酪,炸魚塊,并蔬菜若干。

第二天提了一盒子童子雞過去了。從江橋到金科路,到她家之後居然還是熱的。詩音化了妝。她男朋友小馬的朋友已經來了,一個胖胖的男生,會英語,他女友不會。

詩音在廚房間里忙忙碌碌,電腦里放著歌。水焯西蘭花,黃油炒土豆泥,煎豬排。我把童子雞拿出來,跟她說,裏面有雞腳……不過不要緊,我們幾個中國人會吃掉的。

廚房間和陽臺玻璃門上被詩音用馬克筆寫了中文單詞和英文單詞,朋友們興致盎然地念著:“戇婢養子、X你媽、他媽的、賤人……”他們抬起頭來看著我,表情微妙,“你是詩音的漢語老師?”我聲辨不清,只好揪住詩音,問她幹嗎記這個。她說,很好玩!笑一笑又去翻土豆泥了。

主菜是瑞士奶酪火鍋,用的是乾酪,兌上很多白葡萄酒,不斷攪拌。我用叉子叉了一塊麵包,放進去轉一圈,吃了一口,回頭對詩音說,都是你的錯,我醉了。詩音笑道,不要胡說,酒精已經蒸發了,只是酒味而已。

他們的冰箱里最多的是啤酒。一開冰箱門就嚇到了我。一群酒鬼。

帶來的童子雞大多被中國人吃掉了。我搶走了鄰座的一個豬排。西餐真是枯燥。

吃完飯他們在玩塑料槍,我和詩音在廚房里洗碗。後來我來到陽臺,仰頭看詩音貼在玻璃門上的舊作文和寫在玻璃門上的單詞。舊作文上有黑色的鋼筆修改的痕跡,我仔細看了很久才發現那是我改的。詩音走進來。我說,這是多久以前的了啊。詩音說,嗯,那是第一篇作文。

我看了看身邊瘦小的小姑娘,她有一張中國南方人的臉孔和骨架,偶爾自言自語說的是德語,她的祖先來自中國廣西,到柬埔寨,到馬來西亞,又到瑞士。

我輕聲問,准考證別忘了。她嗯了一聲。我說,鉛筆呢?她說,知道哦,是2B。

哦,我想了想,又說,護照。她哦了一聲,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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