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日

廈門回來好幾天了,才有力氣整理照片、收拾行李,以及寫日記。

近二十個小時的火車,輾轉到福州。再到廈門。廈門大雨,觀食前途未卜,我們坐慢車的這班人馬驅車到預定的賓館,好容易找到預訂賓館的同伴短信上告知的“賓館北區”,被雨淋得淒慘。濕漉漉地站在敞亮高檔的海灣大酒店大廳,怪異這麼高檔的賓館怎麼只需要兩百塊一晚。然而前臺小姐卻說,沒有預訂信息。好容易搞清楚情況,原來短信上說的“海灣大酒店”是指我們預定賓館的位置在“海灣大酒店”的旁邊。出門左轉坐上電動車穿過逼仄的郊區小巷來到一個木製小樓。這是我們住的小賓館。立刻我們想到了《國產淩淩漆》中的鏡頭,周星馳執行任務被告知有賓館可住,到了富麗堂皇的麗晶酒店卻被告知沒有預訂信息,周星馳拿出紙條核對,前臺有禮貌地說您紙條上寫的不是麗晶酒店,而是麗晶大酒店,在對面。然後周星馳回頭一看是個破旅館。

所幸現實中的“麗晶大酒店”並不破,還有隻叫“阿豹”的薩摩耶。洗了澡就下樓覓食,意外覓得味道鮮美無比且便宜的烤生蠔。啖了九枚,十分的饜足。連目前廈門包括周邊所有城市天氣狀況都不樂觀都不管了。有美食就不算白來。

到晚上坐動車的一班人馬也到了,嚷嚷著要吃晚飯。帶他們去剛才吃生蠔的大排檔,然後自己回去睡覺。黑甜。我累壞了。

但早晨還是起得很早。靸拖鞋去吃早飯。路上看見同伴,同伴嘲我走路眼光四處亂竄。他們去周邊踩點了,表示傾世堪憂。我依舊無所謂,肚子里裝著九個好吃的生蠔,我已經滿足了。我真是一個很不著調的人啊。

下午去鼓浪嶼台灣小吃街,擁擠乏味不提。到了晚上卻意外在會展中心酒店發現上好的房間,陽臺外有超大平臺,十幾個人若住在這個房間,平臺剛好可以搭帳篷和擺放器材。只是最終有人用指南針定位到太陽第二天升起的地方會在不遠處吊車的後面,決定放棄此處,下樓海灘搭帳篷去也。剩下的人訂下房間,開始設置儀器。

對面就是金門。這裡儀器多,隨便一個望遠鏡就看得到對面。模模糊糊的標語,飄揚的旗子。恍如隔世。沖著對面怔忡良久。夜色沉降,廈門開始亮起黃燦燦的燈光,幾乎照亮了對面只有幾個小燈閃爍的小海島。

誰也不知道日出時天氣會怎樣。夜空中雲層蠕動來蠕動去。有人看到了心宿一和大角星,有人看到了土星。但不一會它們都被雲層遮住了。房間里床上睡了兩個人,沙發鋪開躺了兩個人,地上躺了若干。房間外平臺上搭起三個帳篷。我鑽到自己的帳篷里,在頭燈下把相機和腳架收好,卻不幸招來蚊子一枚伴我入眠。我噴了驅蚊噴霧卻把自己燻得有種錯覺以為第二天人們會在帳篷里發現我的屍體。但它對蚊子真的不起什麽作用,我被蚊子折騰到兩點多才朦朦朧朧睡去。但三點多就醒了,以為天要亮了。到四點多有人醒了,悉悉索索地起床、說話、擺弄儀器。我也醒來架相機。

真是奇怪,前幾天的雨水讓大家絕望得都想自殺。但偏偏今早天氣好得就像一塊玻璃,只有長雲一條,橫貫東方天空。大家都鬆了一口氣。待太陽帶食而出,大家更開心了。因為太陽並沒有被吊車擋住。後來有人仔細想了想,覺得那個最終去沙灘的朋友是算錯了方位。而那個倒楣的朋友因在沙灘上拍攝,海拔過低,食甚的時候被那朵長雲擋住了視線。

我等在酒店平臺上觀測的則要幸運得多了。變成月牙的太陽在那條雲帶里悠然穿梭,柔軟的光線和雲帶一起織成了翅膀的形狀,在海上舒展,而海那邊,就是台灣。

太陽再升得高一些,就需要巴德膜了。走得匆忙,巴德德膜忘記做罩子,只好解下頭繩直接把巴德膜綁在鏡頭前面。事後檢查照片,發現百分之八十是跑焦的。不過沒有關係。飽了眼福即可。周圍高級儀器很多,時不時去他們那裡蹭一蹭,也很愉快。

食甚的時候太陽已經走出雲帶,所以我們得觀環食全貌,一陣歡呼。那心情真是輕鬆暢快,了了一樁心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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